第25章第二十五章
等医师离开纪凌安忍不住嗔怒道,“脉把的好好的,你让人出去做什么?“嘴上责备着她搞什么名堂,手上却贴心的取下帕子重新打湿给她敷上。程沅沫撑着褥子坐起身,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矮柜,“去,把那柜子最底下抽屉里放的个小匣子给我拿来。”
最底下的那层抽屉的最里头果真有个匣子,只是前头被叠起的衣物挡住,不仔细伸手往里头摸是找不到的。
“里面是什么东西?“纪凌安心里头猜了个七七八八,不死心心地问道。程沅沫接过匣子,匣子用一把锁锁着,钥匙就插在锁眼里头,并不打算防着谁。
“你掌管府内大小事宜,府里出入的银子你晓得在哪儿,这点我放心。“程沅沫拧动钥匙解了锁,匣子打开里头是一张张棉纱纸,“这些是各处的地契,都在这里了,你好生收着。”
纪凌安抿着唇未答话,也未接下来,只有乌黑的眼眸滴滴往下砸泪来表达他此刻难以言述的心境。
“怪我粗心大意,没能教会小大什么,小大有能力但得多历练历练,产业暂且别交给她,让她先跟着李储枫后头学做事。”程沅沫拽下额头上已经没了凉气的帕子抓在手里,轻咳了声继续道,“我知道你不喜李储枫为人风流行事,但她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她嘴上不说,其实心里头记着你救她一命的恩情。
等我走后,你只要记得把地契牢牢握在手里就成,其余的事李储枫会去处理。
倘若你母家再来找你讨要便宜,能用钱解决的麻烦就用钱解决。我知道你不喜和她们打交道,但表面功夫还要维持,往后这些得你自个学着点,不可意气用事了”
纪凌安盯着满匣子的地契,心中只觉无限凄凉,“你把医师支开就为了同我说这些?”
“我怕医师说了我的情况,你会受不住,所以在你还能听得进去的时候,先跟你说了。”
程沅沫何尝不明白纪凌安的心情,可她没有那么多时间去安抚哄慰,只能尽可能简洁明了的安排好身后的事宜。
“我知你是视金钱如粪土,但人只要还有一口气,总有要用到钱的地方。”程沅沫闭了闭眼睛,眼角沁出了泪花,忍不住哽咽道,“是我对不住你,你要是不嫌弃我,若有来生,我还来找你。”纪凌安失了力的滑坐在脚踏上,打翻的地契散了一地,他捶着床板愤道,“程子美,我恨死你了。”
外头还有人等着,连哭都不能哭的太大声,纪凌安伏在臂弯间压抑着哭泣,听的程沅沫心如刀绞,却又无能为力。纪凌安知道自己不能倒下,等情绪发泄够了,他擦干净脸整顿好心情走了出去。
艳阳高照却照的他手脚冰凉,勉强扬起的笑容比哭还难看,“歌儿,你怎么来了?那两位客人呢?”
程歌本是知道娘亲的病无大碍而高兴万分,却看到爹爹憔悴泪目成这样,眼泪一下控制不住地往下流,心疼极了。
还是乔文镜替答了,“那两位贵客瞧着没什么事,就先走了。”沉浸在悲伤中无法自拔的纪凌安一时间没能听出乔文镜话里的不对,不忍看哭泣的小儿子,故作坚强地问道,“乔医师,你就如实的说了吧,我能承受得住。”
乔文镜见他一脸凝重,不禁跟着端正了态度,“程员外只是积劳骤然松懈产生的发热现象,只需开两副退烧药即可,往后劳逸结合就无大碍了。”“我知道了…什么?"纪凌安骤然抬眼,下睫毛上悬着的晶莹泪珠要落不落的挂着,“只是简单的发热?”
乔文镜,“是。”
纪凌安呆滞了片刻,终于找着飘出去的魂,焦急地问道,“那她腿上的红点是什么?”
乔文镜解释道,“根据我的观察,疫病患者身上会出现红疹,而程员外腿上的红点是因为持续高热导致皮肤表层的小血管破裂,不碍事,退烧后修养几天就能消退。”
大悲大喜下纪凌安站不稳的踉跄了下,程歌赶忙上前扶住了爹爹,担忧道,“爹,你听见她说的了吗?娘没事,您可也不能有事啊!”程沅沫没有得疫病,只是普通的发热,她不会死!一切的感官在此刻恢复,纪凌安嗅到了风中夹着的草木气,阳光晒在身上是暖洋洋有温度的,他的生命随着好消息再次鲜活了起来。大
程沅沫躺在床上偷摸着擦着眼泪,跟纪凌安说话时有多冷静,心里头就搅的有多痛。
听到了脚步声使劲擦了擦脸,不露出半点哭过的表情,“哪怕我没几天好活,你也不该如此流泪,当心眼睛受不了。”纪凌安不听她说些什么,膝盖一软扑过去抱住了程沅沫,脑袋埋在她脖颈间呜咽出声。
“哎!“程沅沫来不及闪躲被抱了个满怀,悬在后头的手终究是落下了下来,一下下拍着纪凌安的后背,“你傻不傻,不知道会传染的吗?”“我学不来圆滑处事的方式,也不想和母家的人有任何瓜葛。“纪凌安用力到似乎想要将程沅沫揉进怀中,“我不喜欢的事情太多太多,你怎么忍心不为我挡着?″
程沅沫叹了口气,“如果可以,我想给你挡一辈子风雨。”可惜天不遂人愿,估计她是没几天好日子能活了,能做的最大努力是把能想到能安排的了的事提前告知纪凌安。
他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