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岁,理解不了这位评委的父爱,于是说那我再给你弹一遍好了,你可以暂时把我当做你儿子。
几分钟的乐曲结束,竹臣歌道谢,竹听眠客气地说不用谢,然后跟着妈妈离开。
这就是他们之间仅有的交流了。
没想到竹臣歌真的能记住这个有灵气的小女孩,记住了她的名字,在多年后发现她没有在比赛现身而动身去找人,而且也不是一次是就找到,中途还经过多番打听,这才辗转寻到秦晴舅舅家里。
人在年少的时候总会认定勇气就是一切,那样的信心无疑是珍贵的。可是又不得不命运倾轧下早早看清自己的分量,这样的认知无疑又是早熟而痛苦的。竹听眠永远不会知道要是当年老师没有出现,亦或是老师在寻人途中觉得过于麻烦而放弃,秦晴还要吃几年苦,会变成怎样一个人,会过什么样的生活。语言甚至行动都不足以表达感激。
所以即便再来一万次,竹听眠在被逼无奈之下,刀尖还是会朝向自己,而不是竹辞忧。
此时再次面对面坐着,竹听眠在衡量愧疚和感激的分量,她不太确定自己是否可以,以及,如果还是劝不了,那么她可以心狠到哪一步。竹辞忧在问:“你还因为第一次见面的事情记恨我么?”竹听眠收回思绪望着他,同时回忆着他口中的第一次见面。青少年时期的竹辞忧还没有现在这么习惯于隐藏脾气,回家之后看到有个陌生女孩,再联想到近日听到的种种传言,当即掀桌砸碗。从所有角度上来说,那一次见面都是不美妙的。竹听眠改名,改变生活,换到新的城市,新的学校,也受过流言侵扰,她已经很看轻那些伤害,所以除了学习以及练习,心里没有别的事情。当然,也并不在意来自竹辞忧的厌恶。
他的改变也来得很快,因为他夜半高烧难受,不肯接受竹听眠敲门关心,所以导致房锁被砸烂。
竹听眠拎着斧子出现在卧室门口,给他量体温,然后立刻联系司机。那晚之后,他开始和她说人话,开始生硬地叫她的新名字,但始终停在拧巴且礼貌的距离里,也没这么叫过"眠眠”。真正的改变是竹听眠右手受伤之后。
好像从那一刻起,全世界都疯了。
“我没有记恨你,"竹听眠说,“在你莫名其妙要和我结婚之前,我从没有记恨过你。”
“真的没有吗?"竹辞忧问,“哪怕你是因为保护我而伤的手,也不记恨我吗?”
他的语气中带着令人难以理解的笃定,竹听眠曾经猜想过竹辞忧或许发疯说要订婚,是因为愧疚。
但竹听眠也说明过,那个保护行为只是因为他是老师的儿子。仅此而已。
可是在竹听眠住院期间,竹辞忧已经变得无法沟通。其实现在也大差不离,他已经认定竹听眠一定记恨他,并且迫切地想要知道理由。
再一次亲耳听到不是因为曾经自己冷脸待人,就问出口另一个:“是因为我母亲,对吗?”
没有听到回答,他就问下一个,再下一个。“是因为我用小安的工作威胁你?还是我带着车队来逼你回去?”“其实就是因为你的右手吧,你恨我。"竹辞忧又绕了回来。顿了顿,是给出解决方案,“我已经说服了母亲,你之前的所有东西都还给你,回去吧,好吗?”
竹听眠沉默地看着他,手指不停地在桌上敲扣,“我之前说,手里捏着你们竹家的证据,其实你知道经商或是资金流动,总有空缺可以起诉,不是么?”竹辞忧眉头一挤,没明白她怎么突然说这个。“你当时一听这个话就走了,不是害怕我真的做什么,然后让你家资金出问题吗?"竹听眠问。
“你这么想我?"竹辞忧说,“你都那样把刀架在脖子上,我还能怎么样?”“是啊,"竹听眠说,“可你不也这么想我么?竹辞忧,我真的没有因为右手而恨你,我恨的是你之后做的事情,你到底要我说哪种语言你才能听明白呢?”这次谈话显然也没能够有效果,竹听眠也懒得再摆什么横刀于颈的动作,让他出去冷静冷静。
半小时了。
竹辞忧上去已经整整三十分钟。
横竖此时没有事儿干,下边堂屋里边几个人一门心思地盯着楼梯的方向。齐群偏了偏头问李长青,“你不上去扒墙角吗?”李长青无语地看他一眼。
杠子接着又问:“你难道不着急吗?”
“我不急。“李长青回答。
然后在听见开门声之后冲上楼,又在同竹辞忧擦肩而过的时候故意不小心重重撞他。
“开窗开门开空调,才知道你还挺奢侈。“竹听眠好笑地看着李长青立刻打开空调,而且到处检查,像是但凡发现某处真有损坏,他立刻能冲下去把竹辞忧暴走一遍。
“坐,"竹听眠聊得有些累,让他歇一歇,问,“我有没有同你说起过我的老师?”
李长青摇摇头,意识到这是竹听眠第一次主动提起关于老师的事情,所以正襟危坐。
竹听眠就掐头去尾地和他说了一遍这个故事,掐了秦晴那段,也去掉老师车祸那段。
刨除这两段不美好的回忆,再说起来,就能平静而面带笑意。自我调节也好,分享回忆也罢。
总之竹听眠说了一遍之后,阴郁也消散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