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老傅修管工篇1
傅砚清无法否认,在那次车祸以后,他对一个陌生女人有想法。分明他连她的模样都没看清。
车祸造成的损伤并不小,当时鲜血染满大半张脸,他的肉眼无法睁开,所以也仅仅记得人工呼吸时的触感和气息。
理智告诉他,他不该当做亲吻。但清醒以后,却时常不由自主地回味。真正认识到她,是从行车记录仪、路口监控录像,以及助理搜集来的资料。互联网时代,人人都透明,何况是一个家境平凡的普通人。他的目光落定在资料上的姓名、一寸照,总算对她有了初次清晰的印象。她叫乔宝蓓,一个出生在泠州塘坨小城镇的女孩,是小诊所里的护士,足比他小了十岁。一寸照拍得很漂亮清秀,哪怕他对女人的美丑毫无概念,也能从履历里的走秀书模经历里看出这是一个过分漂亮的女孩。他不知自己是见色起意,还是中了那枚吻的毒,梦境里的她有了更清晰的轮廓后,他便愈发深陷其中,开始不由自主地构想重逢,在一张又一张的纸上写下那些不为人知的艰涩情愫。
梦里他尝遍她的唇中香,而现实里,乔宝蓓根本不记得他。城中村的街巷像沾满各色各味的蛛网,复杂又混乱。他出院后循着地址,找到她所居住的公寓楼,就那么刚好,看见她在摊贩前砍价。她穿了大码的粉色卡通睡衣,额顶的卷发棒都没拆,光洁的腿下踩着一双人字拖,声音在熙攘的街道里分外清晰。
个头矮小,市井张扬,是他见到她的第一印象。出门买菜,她砍价没砍成,还额外买了原先不想要的东西。一盆多肉、一盆仙人掌,被装在袋子里晃悠悠地拎一路。他站在她的公寓楼下,一瞬不错地看她漫步而来,但她拿着手机和朋友通电话,根本没给他一个眼神,不过是上楼的时候,和朋友轻声地笑他:“爱,我刚刚在楼下看见一个可装的男的,还穿西服呢。”乔宝蓓没认出他,也不记得他。
只是注意到他,拿他当笑话。
傅砚清低头看自己格格不入的正装,既感到庆幸又感到一丝微妙的难堪。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情绪。胸腔高涨,堵塞,像时涌时翻的浪潮,紧一阵松一阵,因为她没投来的目光,因为她的戏谑。她从他身边擦肩而过,和他幻想里的重逢浑然不同……甚至糟糕透顶。想也是,她每天见过的病患那么多,又怎么会记得路边车祸现场里面目模糊的他。
傅砚清仰头看那栋破败老旧的公寓楼,一眼望见的便是那户种满绿植花卉的阳台。乔宝蓓把新的盆栽排排放好,倒水浇灌,没折返回屋,就坐在摇椅上晃晃荡荡。
楼房那么高,那么远,他看得不清明,索性买下她隔壁的那家屋子,住了进去。
直到这一步,他觉得自己也不过是对她抱有好奇心。想看看她,切身了解她,和她有交集。
但他仍在梦里幻想千万遍亲吻,她俯首而来,一如那场车祸为他渡气的亲吻。
人工呼吸与亲吻的区别,他自然清楚,可他就是不由自主地混淆。他觉得自己大概是病了,无药可救了,但也没想过要治。搬家那天天气晴朗,乔宝蓓去上班了。
为避免扰民,他入住得安静,不曾翻修过墙面地板,也不曾挪动过大物件的家具。仅带了几身得体适配的衣物和书籍一架用于听黑胶的唱片机。隔着一堵墙,他不知如何与她能有交集,但想到悠扬的唱片曲调可以穿透过这道墙,便索性带来了。
安装好设备,他坐在窗边不禁深想,万一她对那些音乐感兴趣而敲了他的门?万一她又嫌那些声音吵闹呢?
但总归她有可能敲他的门,不是吗?
闲时在家,傅砚清会打开窗,放上一段唱片。但乔宝蓓从来没敲过他的门,每次打照面,也仍是与他擦肩而过。
有一回,他看见一个工人进了她屋子,心里竞荒谬地产生了一丝妒意。就好像他费尽心思的事,被别人轻而易举地做到了。他从未感到如此的不忿,但还是比着工人的模样买了劳保服,做了可以递交的名片,穿戴齐整地站在乔宝蓓家门口,敲响她的门。一段极着拖鞋的声音停在门锁翻动的那刻,他心跳如擂鼓,看见门缝间逐渐清晰的她,几乎快忘了呼吸。
“你好,有事吗?”
乔宝蓓仰起素净漂亮的脸,直直眺向他。她没把门完全敞开,之间纵横了一条防盗锁。
傅砚清将捏紧的名片递出去,喉核微动,说得低沉又机械:“家电维修,送水服务,我都有。”
想好的自如的开场白没能用上,他的心沉了又沉,几乎快落到谷底。但乔宝蓓不以为意,她“啊哦"一声,接过名片简单地扫了眼,又抬眸看他,“爱,你是住我隔壁的邻居对吧?”
“嗯。”
“好,谢谢你,我收下了……
正要缩回去,傅砚清又着重地重复道:“我什么都会,家电、水管都能修,价格也实惠。”
“第一次,我不要钱。"<1
乔宝蓓微顿,重新望向眼前这个高大英俊的男人,心里不由觉得古怪。这种话她只在那种乱七八糟的片子里听过呢。电视机还在放着喜欢的剧目,刚好演到高//.潮桥段,她用甜腻的嗓音随口敷衍他两句,随后关上门,吸着拖鞋回身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