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齐政的这句话,就让卫王十分受用,略显自豪地笑了笑,而后才缓缓道:“你已经决定就从威远侯下手了?”
齐政圈定的下一步三个方向,自然是与卫王沟通过的。
卫王这般询问,齐政完全可以点头,但他却苦笑一声,“这等大事,在下岂敢擅专,只不过事情赶到了面前,正好威远侯爷是咱们的目标之一,便干脆顺势而为罢了。”
说完,他就将今日的情况,又复述了一遍,而后拱手致歉,“鲁莽行动,还请殿下恕罪。”
他不会因为自己的自大和倨傲,给自己和卫王之间的关系,埋下任何的隐患。
卫王连忙起身扶着他,“你这是哪里的话,咱们早就沟通过的,何罪之有。”
重新落座之后,卫王看着他,“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齐政笑着道:“方才在下就一直想,威远侯能够掌握一定的兵权,说明他在陛下那儿还是有信任的,陛下不能容忍的,是他和楚王的勾结。”
“至于威远侯自己,他的问题,主要集中在他个人和他儿子家眷这两块。从他个人而言,有无喝兵血吃空饷这些问题,甚至一些更严重的事情。至于他的儿子家眷,以今日梅天赐的表现,若说他一贯遵纪守法,那可能没人相信,我们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地搜集更多的信息。”
“今日之事,算是造势,接下来我会以个人的身份,和那位侯府公子过过招,看看能不能挖出些别的东西。而且,如果陛下真的有这个心思,或许会让百骑司再给我们透露一些情报。”
他笑了笑,“有些东西,我们不知道,但百骑司肯定知道嘛。”
卫王闻言也是会心一笑。
在之前,他不会相信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但现在,他很相信,父皇和百骑司会给他必要的帮助。
这就是顺势而为的好处。
齐政缓缓道:“不过这个事情,就算是咱们以中京府衙的身份,也不能做得太明显。需要一个契机,来将这些东西点破,营造出一种必须查他威远侯的大势,否则很容易让人怀疑起咱们和陛下之间这场心知肚明的配合。”
他看着卫王,“如今马上就是文宗孟夫子的收徒大典了,在下现在有个想法,还请殿下帮忙参详一下。”
接着他便将自己亲自拟定的计划低声简单说了,卫王默默听着,不时结合自己的军旅生涯和对朝堂中京的了解,补充几句。
房间内,炭火微红,言语低沉,风儿好奇地从窗棱中钻进来偷听,却反倒让他们的声音变得愈发模糊。
距离卫王府不远的楚王府,则洋溢着浓浓的欢喜。
楚王端坐在桌前,认真地看着手中的几张信纸。
信纸之上,是那篇百骑司悄然放出来的《朋党论》。
两个幕僚站在一旁,喜色溢于言表。
“殿下,这文章来得真是及时啊!平日里,不少官员都有朋党之忧,不敢过分向殿下靠拢,如今有了这篇文章的支持,他们便会放心得多吧!”
“是啊,那些读书读傻了的书呆子也是,总说什么君子不党,如今这篇文章,倒要叫他们无话可说!”
听着幕僚的欢饮鼓舞,楚王却平静地摇了摇头,缓缓将这几张信纸迭得整整齐齐,“你们就没想过一个问题?”
他看着面露疑惑的幕僚,“这文章,是谁写的?为什么写?又是为什么传开了的?”
他轻轻点了点这几张纸,“第一,这文章读起来有些像是臣子写给陛下的,但近日朝堂并无这样的奏章,而且也没有哪个臣子会无缘无故上这么一个折子。”
“第二,此文笔力雄浑,见解独到,不是普通人能写的,既然如此,为何不见作者?”
听着楚王的分析,两位幕僚登时也有些沉默。
“不过,殿下,这终究是好事啊!”
楚王沉吟片刻,“是啊,终究是好事。”
这文章对他更好地凝聚手下,的确是大大的好事。
他本就是以君子自诩,麾下也以读书人居多,这些人,最吃这一套了。
不管这东西背后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想法,他只需要暗中帮着推开便是,也沾染不到自己身上。
就在他打定主意之际,又一个身影匆匆来到房间外。
来人恭敬行礼之后,开口道:“殿下,今日国子监外,发生了一件事情。”
楚王扭头,看着这个手下,安静地等着他的汇报。
他知道,如果是寻常的事情,对方不会大张旗鼓地来自己面前禀报。
果然当手下说完之后,听见事涉卫王麾下那个神秘的年轻人齐政,和威远侯府的二公子,楚王的神色悄然严肃了起来。
在瞧见了齐王麾下魏奇山和俞家的覆灭之后,心机深沉的楚王已经对卫王和齐政警惕到了一个很高的位置。
而当事另一方,又是他在军方刚刚拉拢的唯一一个够分量的人物,容不得他不郑重。
“殿下,今日之事,不仅有那位齐公子,和威远侯府二公子。咱们的人,还在现场认出了另一个和齐政同行的人。此人名叫姜猛,正是周山上孟夫子的大弟子。”
楚王闻言,面色霍然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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