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应过来,“对对对,先吃饭,吃完了再说。”
齐政慢慢吃完了饭,笑着对周陆氏道:“义母,坚哥儿这些日子在程夫子府上住得可还习惯?”
周陆氏温柔地笑着点头,“习惯的。旬日之前我去见他时,他还说呢,这程夫子忽然对他态度更好了不少,每日监督得更严厉了,他还跟我叫苦,被我好一顿收拾。如今看他那样子,怕是真的能如程夫子说的,明年开春的院试里有所成就呢!”
齐政当然知道程夫子为何忽然对周坚态度更好了,自己给他把养老钱都挣足了,那态度能不好嘛!
他微笑点头,“会的。坚哥儿的科举,定会有好前程的。”
他并不是胡乱安慰周陆氏的,而是这个世界,从来都是如此。
以前靠察举和举荐的朝代自不用说,哪怕到了科举盛行的时代,许多家族自从出了一个牛人之后,便能接着在一两代之内,再出许多的优秀后辈,这固然有言传身教,教育资源跃升的关系,但真的只有那一层原因吗?
在齐政熟悉的那个时空,申时行高中之前,申家可从不是什么诗礼世家,但他青云直上后,他的长子、孙子,便能接连高中进士;
徐阶当初高中之前,也是他的叔叔率先中了进士,为华亭徐家打开了上升通道,而等徐阶发迹,他的弟弟、孙子便俱都高中;
最夸张的就是张居正,他发迹之后,他的三个儿子,齐齐高中,其中更是一个状元、一个榜眼,你说这玩意儿没猫腻谁信呢?
所以,以如今的情况,周坚既有程夫子这等名师大儒教导,又有齐政这个义兄弟作为卫王身边的红人,通过一个府县的院试很难吗?
甚至只要齐政真的能帮卫王坐上那个位置,卫王赏周坚一个一甲也不是全无可能。
想到这儿,齐政对于坐视着周坚被程夫子蹂躏的负罪感也减轻了许多。
吃过饭,周陆氏自是带着婢女收拾并且管理家中,如今周家门楣眼看着就要高了,身为当家主母,周陆氏劲头更足了。
周元礼和齐政则一起朝着门外走去,坐上马车,周元礼就低声跟齐政讲述起来自己的苦恼。
“咱们手上一共两万石生丝,听说沈家手上还有一万石,有这么多生丝,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趁着如今卫王殿下声威正盛,其余人也不敢冒头的时候,联合沈家掌控生丝的价格,慢慢出货。”
“但你不说义父也知道,殿下可不是来江南做生意的,也不会一直在苏州,这些生丝要化作银钱,在更好更值得的地方。可问题是,咱们手上的生丝数量太多了,眼下生丝的价格都还在慢慢恢复,如果一下子砸出去这么大的量,这价格就不好说了。”
他略显心疼地道:“那怕每斤少半钱银子,这将近两万石的生丝,都得少赚多少钱啊!”
齐政点了点头,“眼下的生丝价格,好像才回到四钱半,五钱左右吧?这价格,确实低了些。”
周元礼深以为然,“是啊,这批生丝,怎么着都得卖到个六钱,甚至七钱,才能对得起殿下的信任啊!”
齐政哈哈一笑,“别担心,我有办法,这事儿不难的。”
周元礼登时大喜,正要开口询问,马车忽然停了下来,骑马跟在一旁的护卫张先开口提醒道:“公子,是江南商会的人。”
齐政挑开车帘看了一眼,只见一辆悬挂着江南商会标识的马车拦住了齐政所在马车的去路,而后从车上走下一个衣着不俗的中年人。
他来到马车旁,微微欠了欠身,“在下江南商会朱会长府上管家朱贵,见过齐公子。”
齐政挑开侧帘,冷眼看着他,“有事?”
朱贵一脸欠揍的微笑,“我家老爷已经抵达苏州,想请齐公子一叙。”
齐政挑眉,“你家老爷面子这么大啊?”
朱贵到底是能给朱家这等地位做管家的人,面对齐政的冷嘲热讽,依旧面露微笑,“人生在世,多个朋友多条路。我家老爷很欣赏齐公子,想与齐公子交个朋友,比如齐公子眼下手上的近两万石生丝,我家老爷便可以替齐公子一下子解决。如果齐公子能办好这个事情,想必卫王殿下也会很开心的吧?”
说完朱贵望着齐政,微微的笑容里充满了自信。
他相信,齐政无法拒绝这个提议。
自家老爷找个这个入手之处,想到这个手段,是了很多功夫,做过很多盘算的。
如果齐政是个聪明人,就应该能从中明白很多事情。
为何是直接来找他?
为何是当街拦路的方式?
为何能以这生丝为筹码,为何清楚地知道他们的库存?
这每一件事情的背后,都藏着诸多值得深思的魔鬼细节。
齐政忽然笑了笑,“看你的样子,你对我答应这件事情很有自信?”
朱贵欠了欠身,“我们只是相信齐公子不会拒绝多交个朋友,尤其是我家老爷这样的朋友。”
“那你还真猜错了。”
齐政笑容骤然一冷,“滚回去告诉你家老爷,摆正位置,认清形势!”
说完,他将侧帘一放,张先立刻喊道:“走!”
看着马车重新启程,朱贵眼中的错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