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峻:“伸手。”
游苏依言照做,伸出右手。
见到游苏右掌的瞬间,女仙瞳孔骤缩,“你没中毒?!”
“我方才自己解了毒。”游苏扬了扬自己已经完好如初的手掌,“转过去吧,给你解毒。”
乾龙尊者美目放大,不可思议地打量着血迹斑斑的少年,才发觉自己还是太小瞧了他:
“你个剑修还会高深火法?”
“是被你这听不进人话的暴打了一餐,气的一肚子火。”游苏摆摆手。
乾龙尊者被怼的脸色难看,咬唇要驳斥回去,可看着少年身上各处被冰锥刺出的伤口,却也无颜说话。
“转过去啊,磨叽什么呢?若是这点痛就能让你减轻愧疚,我第一个看不过去,天底下凭什么有这么好赎罪的事?我偏要你痛而不得。”
见女人似乎被他说得木讷了,游苏继续催促,“你的命确实跟我这个外乡人没关系,但天下人的命跟我有关系。我不是为了救你,我是为了救他们。转过去。”
乾龙尊者抬眸,就这样直直地看着游苏的眼睛。游苏的眼睛黑白分明,清澈无比,而她的眼神极为复杂,却再没有那份咄咄逼人。
她没有再犹豫,翩然转身,背对着少年端坐。
螭纹裙裾垂落在冰台上,即便这片美背依旧狰狞一片,却不怕疼般的坐姿笔直,仿佛一柄插在雪原上的孤剑。
寒香混着血腥气在冷雾中浮沉,游苏没有心思按习惯去闻香识女人。如他自己所说,他只是想救北敖洲的难民。而能用不将她收为眷属的方法,自然是最好的。
方才游苏听闻解毒之法时也仅是尝试,却发现真的有奇效。他当然没修习过什么火系的高深功法,他有的,只有用正阳养剑诀温养在身体里的火意。
人皆薪柴,正阳尊者这位火法宗师留下的养剑诀养的就是烧柴的那团火。这并不是某种逆天改命的招式,却实实在在提升了游苏剑招的威力,融入到了他的每一次挥剑之中。
再加上游苏本就阳气过旺,在千华尊者身上放纵之后便许久未再发泄,这腹中压着的火竟比一些专修火系功法的大修士还要猛烈。稍一催动,就将那青蚨烧的灰飞烟灭,甚至还没来得及让太岁之力发挥作用。
“怕痛就喊。”游苏嗓音清越。
乾龙尊者冷笑,青丝垂落遮住半边侧脸,“本尊纵横北敖时,你连道胎都未结成。区区寒毒——”
话音未落,她突然闷哼一声。游苏趁她说话分神,一张炙热的手掌已抹上她肩头最开始的伤口。
接触到深蓝毒纹的一瞬间,溃烂皮肉的刹那腾起白雾,发出烙铁淬水般的“滋滋”声,肉眼可见的毒素如活物般疯狂涌动逃窜,颇具成效。
游苏方才仅是内力催毒就一直暗暗咬紧牙关,而这女人身体里的毒可不比他只是沾了一指,何况这毒还混着如此大面积的外伤,其中痛楚自是难与人说。
就算这女人是洞虚尊者,但不代表就永远不知疼痛了。痛是身体的预警机制,而洞虚尊者也会死。
游苏注意到女人的十指深深抠进冰台,指节泛出青白,浅叹道:“我说了痛就喊,别整死鸭子嘴硬的戏码。你不喊身体一直绷着,体内的玄炁就一直在抗拒着我进去。我如何祛毒?”
乾龙尊者偏头避开少年灼灼目光,唇齿间溢出的喘息却出卖了痛楚:“你当本尊是朔城瓦肆里哭哭啼啼的稚童?”
游苏瞥见她发间凝结的冰珠——那是冷汗触到极寒瞬间凝固的痕迹。
他忽然想起海底白泽蜷缩在他身边的模样,指尖不自觉放轻了力道:“你可比稚童麻烦,至少他们挨了板栗知道喊疼。”
乾龙尊者闻言更是气急,在这少年眼里自己真是谁也不如了,偏偏她还有苦难言,只得自行忍受。
游苏还以为她至少会回头瞪自己一眼,却没想到只是乖乖的受着,便也满意地看着她脊背弓成隐忍的弧线,这说明她知道疼,没有再强绷紧身子装了。
只是游苏却看不见,女仙原本苍白的脸色竟红润娇艳,眼底蒙着薄薄的水雾。
她并非扭捏娇羞的性格,实在是无法抑制的本能反应。
她一心振兴北敖,根本无意男女之事,莫说揉肩摸背,就是连异性都难以近她的身子。少年虽然是在治伤,却也是实实在在碰上了。但这并不是让她生出羞恼的原因,原因是她发现,这游苏养在体内的火根本就不是什么正经火!
所以与其说乾龙尊者是忍不住疼,倒不如说她是忍不住这又疼又暖的古怪感觉。
“速度快些!本尊没喊疼!”乾龙尊者咬牙,暗恼这游苏的动作居然还假惺惺地温柔起来了。
疼痛减弱了,另外一种感受便凸显了,这其实让她更难忍受。
可游苏却只当她是在强撑,并未加大力道。
乾龙尊者苦不堪言,一想到自己竟被一个少年弄得如此难受更觉憋屈,心想游苏说得倒是在理,痛楚的确是最轻松的赎罪之法。
本想讥嘲游苏几句让少年报复性的力气大些,却也因满心愧疚说不出口。没有游苏,其实她可能直到木已成舟才会发现真相,而且少年此时还不顾前嫌地救她。
那个谢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