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
游苏错愕地看向女孩,尽管知道这位先天之灵的全盛实力大抵超过他的想象,却也没想到她能调动的天地玄炁如此磅礴。
而更让他惊讶的是,白泽居然会人族的术法!寻常施展术法并不需要如此大声地喊出术法之名,只需虔诚默念言咒即可,唯有威力极大的术法才需要高声颂名,以求天地共鸣。
游苏接住力竭坠落的少女,怀中人发间的雪松香混着血腥,让他想起海底渡气时的温软。
他探入一丝玄炁进入白泽体内,却惊愕发现白泽身体里的玄炁竟再次一扫而空!这一招,竟直接榨干了白泽的力量!
白泽冲他调皮地眨眨眼,将唇角那一抹淡淡的血擦去:
“我是不是很厉害?”
游苏没有否认,点了点头,“你怎么会这么厉害的术法?”
“她问了我那么多遍,我哪里忘得掉……”白泽眼睛微眯,似是虚弱不已。
游苏脑中思绪翻飞,想起乾龙尊者所谓的教化白泽,实际上是在不断向身为兽类的白泽求问一本功法。
可人怎么会向一头神兽询问功法?
这就说明白泽绝对不仅仅是白泽,她在变成白泽之前,更可能是个人!
游苏早就有过这个推断,但白泽过往的表现实在让他难以怀疑这蠢猫真是个人,再加上连乾龙尊者也放弃了她,便说明乾龙尊者也认为白泽不再是她想象中的那个人。
可这道术法从白泽的手中施展出来,即便游苏再信任白泽,也不得不怀疑起女孩是否隐瞒了什么,因为这绝不可能是凭天赋就能用出来的术法。
可此情此景,质问的话他又怎么说得出口。
怀中虚弱的女孩似是看出了他的心思,那抹顽皮的笑容消散,转而冷峻如冰高贵似雪,转瞬间就像是换了个人。
“本尊也冻不住它们太久,先离开这里,想问什么,路上再问。”
游苏听到这突然改变的自称,不由垂下视线,见到女孩那与乾龙尊者七分相似的精致浓颜,他忽而觉得自己将之幻视成那恶女没有错,因为她可能……就是乾龙尊者!
“可这邪潭不毁,受难的只有百姓。”游苏的声音也冷了下来,他很清楚,怀中这个人已经不是白泽。
“我们毁不掉它,需要借助别人的力量。”
“谁的力量?”
“她在神山,空原神山。长山城在空原以西,日光从东边升起。所以,朝曙光的方向走。”
已经换了一个人的白泽平静地为游苏指出方向,她的声音有一种天然的威仪,很容易听出她定是经常发号施令的久居高位之人。
游苏纵使极不情愿听怀中之人的命令,却也没有别的选择。这所有的阴谋根本等不及他去抽丝剥茧,他慢一分,便会有更多的无辜之人死在邪祟口中。
“自己到背上趴着。”游苏也用同样的语气命令回来。
冷漠的白泽闻言也不动怒,而是面无表情地搂住游苏的脖子轻身一旋,转为变成被游苏背着的姿势。
与其说是与白泽一样的乖巧,倒不如说是出于对合作关系的遵循。
游苏空出来的两只手自然也有作用,他左一个右一个搂起阿九和阿萤,便打算追着曙光而去。
迈腿之前,他又回头看了一眼远处晦暗中的长山城。
他不知城中是否还有别的幸存者,但他无力去救,更无时间去寻。
那些修士们早在邪潮爆发前就已离开,而且至今没有修士驰援,便说明这消息很可能已经被那群始作俑者们封锁。
有人要毁了北敖洲。
他救得了这里面的几个,却救不了千千万万个。
大难当前,他当不了圣母,心中一狠,便迈开腿冲下了山顶。
……
寒风裹挟着雪粒撞在洞口的冰帘上,火堆噼啪炸开一串火星。
他们用近乎一日的时间已经跑出了很远,途中还上了一辆用雪夜马拉着的上好马车与人同行,只不过那人已是一个死人。
可邪潮蔓延的距离比他想得更远,沿路上已经见过不知多少尸体,却完全没见过有修士在抵抗这些邪祟的画面,仿佛所有人都在静静等死,这比那口邪潭更加吊诡。
而这一路上白泽都在沉睡调息,游苏满腹疑问都得不到解答,不免生出一股怨气。
在成功跑死那匹珍贵的雪夜马后,他们不得不在这洞内暂时休整。白泽方一醒来便蜷在游苏的斗篷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他腰封上的螭纹。墨松剑横在两人膝头,剑锋映出她睫毛上未干的雪。
“游苏哥哥……好冷……”女孩声音软糯,鼻尖几乎蹭到游苏的下颌。白泽的膝盖无意识般抵上他的大腿,襦裙下透出的体温隔着布料渗入肌理,
游苏拨动柴火的手顿了顿,按住了她贴上来的脑袋,冷漠道,“火堆在你左边。”
洞外忽然传来积雪坍塌的闷响,阿九猛地惊醒,短刀出鞘的寒光惊散了旖旎。男孩死死盯着洞口冰帘上扭曲的阴影,直到确认那不过是夜枭掠过惊下的积雪,而不是窥伺在侧的邪祟,才颓然跌坐回草垫。
“带你妹妹睡吧。”游苏将水囊抛给他,他的声音让人安心,“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