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惜与那城主背后之人作对,为的就是给朔城一个清明。
游苏从未见过如此接地气的修士,多少修士为求大道两耳不闻窗外事,但让世界变好的却不是他们,而是那些走下云端的人。
“但话又说回来,本地产业比不过外来者,也不能全怪在外来者的头上。北敖洲自身的基础薄弱、技术落后,才是问题的根源所在。”
奥数尊者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超脱的睿智,他并未将责任简单归咎于任何一方。
“我之所以希望千华尊者能流点油水,并非出于嫉妒或仇恨,而是希望她能更加深入地了解北敖洲,从而信任这片土地的潜力,北敖洲不会让她失望。我希望她能在北敖洲建立专门的制衣厂、染色厂,甚至是种植园,我们北敖洲也有好的材料能够使用,也有质朴的工人能够工作。这样一来,并不会影响她赚钱,还会替她节约一大笔跨海的运费,并且还能给许多北敖洲人提供工作机会,真正做到由外商带动北敖洲本地的发展,让这片土地焕发出勃勃生机。”
奥数尊者娓娓道来,话语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与期待。
游苏闻言,心中豁然开朗。他忽而觉得所谓拯救五洲的伟大使命,比起整日思虑这些民生大事来也没有困难多少。“这听上去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交易,千华尊者不应该想不到才对。”
“你错了。”奥数尊者摇头,“商人逐利,天经地义。她维持原样,也能赚大把大把的银子。而大肆建厂招人,这些成本很可能就得让她将之前在北敖洲赚到的钱全部换回来,而更大的成本也意味着更大的损失风险。”
“所以……你想怎么说服她……?”游苏有些疑惑。
奥数尊者抿了口茶,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千华阁在北敖洲的生意愈发红火,但千华尊者其实从未因为店庆来过北敖洲,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皆是如此。但到了四十年这个没那么吉利的数字时,她反而来了。你可知原因?”
“何解?”游苏闻言也来了兴趣,倍感好奇。
“同为尊者,我不敢也没办法谋算太深。但也不是一无所获,我算出——”
奥数尊者低下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她此来北敖洲,必有所求。也就是说,她的目的绝不是单纯为了庆祝四十周年那么简单。”
游苏闻言,嘴角抽了抽,心想这道士还真是会故弄玄虚:
“所求何物?”
“所求何物嘛,自然不是我能算到的。”奥数尊者嘿嘿一笑,拍了拍游苏的肩膀,“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这将是我们的机会。”
“与我何干?”
“你想啊,既然是庆典,自然有很多宾客拜访。我与千华尊者素不相识,想要接触她自然也得带礼物去。想要和她说这些推心置腹的话,那当然得用最好的礼物才可动人心。现在,明白了?”
游苏疑惑不解、眉头紧锁,他不明白奥数尊者想让他明白什么。
直到奥数尊者那灼热的目光再次投来,游苏才恍然大悟,这个所谓最好的礼物——其实就是游苏本人。
游苏暗道阴险,原来从一开始,这道士假装无意地聊到千华尊者就是别有用心。
奥数尊者见到游苏神色又笑着给游苏倒了杯茶,模样客客气气,笑容里却藏着几分狡黠:
“我就知道,你很聪明!”
游苏下意识将领口拉起来了些,被人凝视让他有些胆怯,毕竟自己可不是能轻易暴露的身份。
但听到这个提议,他也不免心中犯起了嘀咕。
千华尊者好歹是他的眷属,即便不知道她对自己成为五洲公敌之后的态度,但……终归是比其他人更值得信任的。独在异乡,千华尊者都能算半个老乡,说来都有一股亲切感。而且这个女人消息极其灵通,从她的口中或许也能了解到更多不为人知的情况,甚至……还能借她之手做一些不方便自己去做的事情。
总之她是自己的眷属,永远也做不出主动背叛和加害他的事情。最大的风险,反而是需要提防那场庆典其他的权贵认出自己。毕竟他们可不像奥数尊者这般遵守契约精神,对自己的真实身份完全不做任何探究。
“就是聪明,所以不会用这么蠢的方法。”
游苏其实巴不得赶紧答应下这个提议,但是又不方便表露的太过直白,所以只好装模作样地与奥数尊者拉扯。
果然,奥数尊者不打算如此轻易放弃,他清了清嗓子,正色道:
“千华尊者喜好男色,不少北敖洲的权势之人都曾以此方式向她示好,而且她都概收不误。虽然你面上邋遢了点,但五官端正,还有股粗粝感。千华尊者那样的南方女子,没准就想试试你这样特别的北方汉子。所以这绝不是什么蠢方法,而是切实有效的方法。只要你能将之哄开心了,我的生意也就好谈了。”
游苏故作思考状,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一本正经地说:“那我也不会自己往火坑里跳。”
“怎么就是火坑呢?!”奥数尊者急的身子前倾,辩解道,“能接近千华尊者这样的美人,是多少男人梦寐以求的梦想啊!若不是千华尊者只喜欢老牛吃嫩草,小道早就舍‘身’取义了,何需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