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天牢中带走成为他的手下!他最后那招‘空无边处’你难道没见过?!何时会有一圈黑须环绕在周围?!”
恒炼首座一连串的问题宛如一枚枚炮弹,炸在密闭的牢房中产生阵阵回响、震耳欲聋:
“只有邪魔!才会有那般恶心的触手!就连他的尸骨,都被彻底染成了黑色!”
那轮寂灭一切的黑日周围环绕着一圈触手,这是不少人都亲眼目睹的一瞬。更有人用珍贵的留影石记录下了那一幕,而这也是在尸骨出现之前用来质疑天术尊者牺牲初衷的最大证据。
华镜首座宽大的紫袍下胸腔起伏,她缄默良久,终是开口:
“你畏惧祂们。”
恒炼首座被这没来由的一句话问的有些摸不着头脑,错愕了一下。“你执掌天牢,喜欢折磨蹂躏邪祟,再可怖的邪祟在你的手下也会自愿求死,被别人誉为‘让邪祟都感到恐惧的人’。但本座看得出来,那不是因为你无所畏惧,而是因为你在报复。本座不知道你之前留下了什么阴影,但知道你只是将对祂们的恐惧发泄到这些更弱的邪祟身上,所以你根本当不起这样的名头。”
华镜首座毫不留情地说着自己对恒炼首座的判断,她那双白瞳能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你在刻意激怒本座?”
恒炼首座转过了身,他双手负后,这是华镜首座出现开始他第一次完全正面对向她。
华镜首座轻摇螓首,“本座只是想说,若要找一个这世上最不畏惧祂们的人,只有他。你能在最安全的地方尽情折磨这群邪祟,那是因为它们的爪牙已经被他磨没了。所以,你没有资格去质疑他,整个五洲也没人有这样的资格。”
在辟邪司中她负责内司的工作,寻找邪祟及痕迹是她的主要职责范围;天术首座则负责外司的工作,抓捕与诛杀邪祟是他的职责;而恒炼首座,则掌管天牢,负责管控与研究邪祟。
从部署分工来看,天术首座的位置的确是付出最大也是最危险的。
“荒谬!原则问题凭什么不能有人质疑?本座早就跟他说过不该试图掌控邪祟!此举与邪修何异?!”
“原则问题?”华镜首座冷漠反问,“邪修御邪,那是源于对力量的崇拜,本质上是渴望从更强大的存在那里求得力量;而他御邪,是将邪魔视为家畜,旨在让人们看邪祟如看家中猪狗,从而舍掉畏惧。你与他共事这么多年,连这点也没读明白吗?!”
恒炼首座的表情终于有了波动,他的唇角微颤,没再与咄咄逼人的华镜首座对视,而是转而看向水晶宫中的根根黑骨。忽地他轻轻握拳,哀声长叹:
“本座又怎能看不出来?但他错了,错在这世上能将邪魔视为家畜的人,也只有他一个而已……让人将虎豹视为猫狗,这本就是不该也不可能的事情啊……”
男人怅然若失地将手按在水晶宫的透明表面上,仿佛要隔着牢笼触摸自己的老同僚,“他本该有个千古流芳的结局,却偏要碰那些脏东西……”
他的言语中皆是对这位老朋友的惋惜,仿佛天术尊者急转直下的死后风评都是他没能劝阻对方的错一般。
可惜到了他们这个境界,人各有志,志比金坚,想要改变一位洞虚尊主认定的想法难如登天。
华镜首座看着恒炼首座流露在外的情感,沉默不语。
她与恒炼首座看似都是与天术首座平起平坐的高位者,但辟邪司没有一个人敢说自己没有得到过天术尊者的帮助与教导,也绝无一人能说自己对那个定海神针般的老人没有一丝感情。
“你以为是本座不想相信他吗?那是因为本座已经不能相信他了啊!!”
恒炼首座的声音藏着莫大的悲怆,华镜首座对这句话感到有些困惑。
什么叫‘不能相信’?难道天术首座真的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吗……?
她猝然感应到了什么,犹豫着踏进了牢房的大门,禁制居然对她解开了。
她莲步轻移,转瞬就到了水晶宫前。
她略微躬身,试图更仔细地端详堆积在一起的黑骨。
突然!
一道浓稠的黑色液体朝着她的眼睛注射了过来!
她瞬间做出了反应!
只见她螓首略微侧过一个角度,刚好能让射来的液体与她错过。
其速度之快让人匪夷所思,可是停下来她才发现,这液体根本就不可能射到她的眼睛,因为它与自己的眼睛之间隔着一片用特殊材料制成的水晶。
那滩液体被射到水晶宫的内壁上,然后化作烛泪般落了下来,仔细看的话却发现,这根本不是液体,而是一只只比蚂蚁还要小得多的漆黑蚜虫。它们汇聚在一起,密密麻麻没有一丝空隙。
而射出它们的罪魁祸首,居然就是首长老留下的尸骨。
恒炼首座在旁边默默看着这一切,他阴沉着脸,悲痛道:
“找到他尸骨的人在传出消息后立马就死了,死得很凄惨,本座想尽办法才在短时间内清理掉了痕迹,然后带走了他的尸骨放到这里。不是本座不想让你带他出去自证清白,而是他已无清白可言。他这具尸骨之邪性超出本座平生所见,只要现世必有人死!你指望这个东西替他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