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愣,苍令他还真带在身上,只是令牌上还有观云舒画上的小猫,在赵无眠看来,那是和小尼姑的信物之类的东西,自然不会随便用。
他便挥挥手,“没带在身上……还是等下次再喝吧。”
陈期远在一旁插话道:“若苍娘娘真肯赏脸,又岂会在意区区一枚令牌?反之亦然,若娘娘不愿,谁能又逼你喝呢?因此娘娘何必问他要什么所谓的苍令……”
说着,他的神情就变的意味深长起来,“这是你们二人的情趣?”
苍娘娘面具下传出笑声,但笑声中却没有丝毫笑意。
眼看她就要含怒动手,陈期远只得认怂,“得,知道你不会喝了。”
“谁说我不会喝?”哪成想话音落下,苍娘娘又是微微一笑,抬手便撩起自己的面具,露出精致的下巴与薄而多情的红唇,以及唇角一颗小黑痣。
她一手用衣袖掩面,另一只手端起酒碗,微微仰首,喉咙微动,便一碗酒下肚,姿态优雅华贵。
陈期远哈哈一笑,“好酒量,好心胸。”
赵无眠侧眼看她,眉梢微蹙,觉得有点熟悉,但他见过的所有女子中,没有一人唇角有痣。
这是自然,苍娘娘行走江湖,不单单带面具,自然也会简单易容。
苍娘娘喝完一碗酒,又放下面具,侧眼望着赵无眠,意思是‘试探完没?知道本姑娘对你善意没有?知道就麻利点跟我一起砍陈期远,别搞得好像我是什么坏人一样’。
赵无眠看不见她的眼神,但大致能看出这位魔门妖女对自己确实没太大敌意。
酒也喝了,饭也在吃了,不出意外,等吃完苍娘娘便要和陈期远刀兵相见,赵无眠便偏头看向老掌柜,道:“老人家,戎族不出几日大军便会赶到,你还是尽快出城吧。”
这老掌柜再不走,别说戎族了,单单苍娘娘和陈期远交手的余波就能要了他的命。
但闻听此言,老掌柜只是淡淡一笑,“如二位这般自偏头关逃难而来此城的人,每时每刻都有。”
赵无眠微微一愣,却看老掌柜站在柜台手擦着用抹布擦着酒坛,朝赵无眠笑道:“三位可是江湖人?”
陈期远轻弹了下血鳞枪,“这还用说?”
老掌柜想了想,道:
“我原本有一儿一女,儿子拜师闲散门派,学了两年功夫便自诩江湖人,整天在老头子我面前说,江湖人就当不拘小节,快意潇洒,行侠仗义之类的话,后来得罪了人,自己外出游历被仇家砍死,到现在我也不知他的尸首在何处,
而女儿,也跟着一个不知何处来的江湖野小子离去,了无音讯,直到十五年前才给老头子我寄了一封信,说自己的夫君被人杀了,她也便要随他而去。”
赵无眠手指摩挲着酒碗,“江湖听上去是该潇洒快意,仗剑天涯,但实际上,横死街头,妻离子散,才是常态。”
“不差。”老掌柜又朝赵无眠慈祥一笑,“后来我多方打听,才知道,儿子是被戎族杀了,既然如此,那戎人来了关内,老头子我自不能露了怯,为保命而没了离人骨气。”
陈期远眉梢蹙起,“何必如此?你不会武功,既不是军人也不是江湖人,没必要和戎人死磕,放下执念,逃命才是正举。”
老掌柜笑了笑,语气平和回答:“老头子我没几年活路了,就算逃难去了关内,也不过多苟活几年……但我若一直留在此城,就能给逃难至此地的同胞干净的衣裳,水,食物,哪怕我给的东西救下了一位能杀戎狗的侠士将军,那我也便是功成身退,死而无憾……”
陈期远微微一愣。
老掌柜看向赵无眠,“小兄弟,我这做法,对否?”
赵无眠沉默片刻,才缓缓道:“挑不出问题。”
“那便好。”老掌柜又笑了下,继而笑着说:
“三位若是要打一场,我不阻拦,只望别坏了这客栈……我还指望用这接济其余同胞。”
酒足饭饱,离了客栈。
赵无眠对陈期远道:“他才是真正的江湖人。”
陈期远拎了一坛子酒,扛着大枪,没有回答,只是有一口没一口的往嘴里灌着,脸色淡漠不知在想些什么。
苍娘娘开始觉得这两人是不是背着她处成好哥们了……那我现在算什么?
她冷冷望着陈期远的背影,懒得在与两人玩什么江湖人的过家家游戏,驻足道:“今日本座便是要带赵无眠走,陈期远,你若要拦,便与本座试试是谁的拳头大。”
陈期远再度沉默,不知在想什么,片刻之后,他才驻足,站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却是先望向赵无眠,问了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此前你说,你可保证替王爷报杀妻之仇,还他清白……你真会杀了太子?”
赵无眠微微一愣,随后道:“我是女帝派,根本不可能从这漩涡中脱身,我若不能杀了太子,那晋王今日,便是我之明日。”
陈期远问道:“立场的确如此,但我又怎知,你是否有赢下此局的实力?”
“四位武魁,十万大军,以及……”赵无眠沉默片刻,才对陈期远道:“晋王的残兵部将。”
苍娘娘斜视赵无眠,心底道你现在想起来本姑娘也是你方的武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