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慌了神儿,皆贴近晁家拴的脸和胸口听声息,可是什么也听不到了,他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互相问又互相答:“死啦?死啦——”
怎么办怎么办哪?他们虽然嫌恶晁家拴,恨不得晁家拴死掉,可是他们却并没有想过要亲手结束晁家拴的性命,他们明白人命关天,一个大活人没了,执法机关查起来,总得有人为此而抵命吧?他们真的以为家里丢的值钱的物件和钱是晁家拴偷走的,可他为什么就是不承认哩?
这个夜里,四个人一夜没有合眼。为了不让牛兴运看到自己的父亲受到他们的私刑,牛桂珠特意将他送到了舅舅家。
怎么办?怎么想个办法瞒天过海?
一夜过去了。
接下来的白天里,真是难为他们四人了。牛桂珠到了工地上为晁家拴“请假”,说是身子骨不太舒服,得休息几天;但到了下午,牛桂珠又跑到工地上跟包工头说晁家拴又另找到了活儿,要到别的地方务工去,于是便结清了工钱,走了。没有什么人对牛桂珠的话产生怀疑。在这类工地上打工,是从不签劳务合同的,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反正,不缺人,想打工挣钱的人多着呢。
一个白天过去了。
又是一夜过去了。
虽然气候较冷,但总不能把晁家拴的尸体就这么摆放下去,几天后总会发出刺鼻的味儿,到时候还不得引起庄上的人起疑心?四个人压低声音合谋着,希望能够想出一个保住他们生命的万全之策。
还是牛桂珠的父亲年纪大些,经见和听说的事儿也多些。他的老眼睛一亮,想起了梦家湾的鬼井。他对另外三人说,那眼鬼井,净出稀奇事儿,每过个一年或两年,最多不超过三年,井里的水鬼就会拉一个大活人下去。
牛桂珠的父亲这么一说,一下子打开并拓宽了大家的思路。四个人利用他们贫乏的想象力,哪怕逻辑上不太通顺,但还是最终确定了下一步继续犯罪的行动方案。
在第三个夜里,恰好月黑风高,天上还落下极小的雨,北风凄厉的呼啸着,空中还响起呼哨声。这样的黑夜,这样的气氛,最适合神出鬼没,也最适合干坏事。
于是,袁灵海背上晁家拴的尸体,牛桂珠的父亲在后用手托着,两个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出了门,而前边呢,是牛桂珠,牛桂珠在打探出村的路上有没有人。牛桂珠朝前走着,走一会儿,学一声猫叫,是向袁灵海和她的父亲报“平安”呢,是让他们放心大胆地朝前走呢。
很顺利地出了村;出了村子后,一切也是那么的顺利,似乎什么都在照顾他们。
好长好长时间过后,他们来到了梦家湾,梦家湾村子里响起几声狗叫,但狗叫过后就不叫了。
终于,他们来到了梦家湾那眼人人敬畏的鬼井边。
袁灵海将背上的晁家拴的尸体放下,先放在井沿上,然后,与牛桂珠的父亲一起,将晁家拴的尸体推入了水面离地面很深的鬼井之中。
鬼井里响起“咚”的一声沉闷的响声,他们的心惊了一下,但很快就落到实处,与肝儿紧紧相连。
万籁俱寂。
三个人还是心惊肉跳,但他们只能把邪路走下去了。他们离开了鬼井,回到了寨子。
他们原本的打算是,袁灵海暂时退出,由牛桂珠一家人把戏演下去,两、三天之后,寻找晁家拴,央人到处找,肯定会在梦家湾的鬼井里寻找到;然后,他们就会说晁家拴由于家庭矛盾而想不开寻了短见。那么个地主羔子,又是个外地人,命不值钱,谁会多想什么哩?哪怕寨子里的一些人知道牛桂珠与袁灵海有奸情,但谁会多嘴呢?不怕遭报复?再然后,他们会想办法通知晁家拴的老娘,一个老女人能有什么能耐?再说了,老女人总会为孙子着想吧?一看到孙子,就会生出新的希望来吧?
他们还想过,一旦梦家湾的人发现了鬼井里的晁家拴的尸体,甚至报给警察,那他们也自有说词,仍是说发生了家庭矛盾,且他们一家人都在寻找晁家拴。
可是两、三天过后,他们却不敢按原计划行事了。他们一点点地拖延着,害怕极了,真希望什么都没有发生,真希望晁家拴能在鬼井里变成污泥,或者真的变成一个鬼。
可是谁成想到,晁家拴的尸体还是被梦家湾人发现了;更令牛桂珠及父母还有袁灵海想不到的是,梦家湾人竟众口一词地说那个死鬼是梦家湾的一个半神经,半神经的名字叫个“梦独”,小名叫“毒儿”。
更加出乎他们意外的是,那个名叫“梦独”的小伙子,竟然真的像是死掉了,并且,他的所谓亲人还把他埋入了他们村庄的耻辱坟地。
他们无法预料这些意外的变故到底是凶还是吉,于是采取了“三十六计走为上”的计策,先是牛桂珠带上孩子走了,说是与入赘的男人晁家拴到外地打工挣大钱去了;又过了几个月,袁灵海也消失了,说是跟曾经的战友一起到广东发展创业去了。
谁会想到,他们是去了青海呢?他们在青海的一座城市里会合了。
说起来,牛桂珠和袁灵海这两个人在晁家拴和一些村人的眼里是一对奸夫**,可他们之间,倒是有几分真爱的成份,只是爱得过于自私,非得了却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