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小心的。”李元让蛞蝓改变自身气息，保持在八转巅峰的水准。他倒要看看。这一杆子下去能钓出多少鱼来。玉衡川笑道：“八大家族眼界太窄，为了维持统治，却断送了整个大漠的前景。”“掌控海量资源，斩断了其他人的路，看似无懈可击，实则是占了天源大陆的格局之利。”“但凡大漠与四海八荒域相邻，不是隔着无尽海，早就被吞并了。”回望过往时代，大漠的整体实力始终弱于同期的四海八荒域，后者无论哪个朝代都比大漠强。大漠一直中规中矩，靠十六座灵墟来维持一潭死水。时绾笑了笑，“小女子倒是希望有人能打破八大古老家族的统治，和四海八荒域一样，能者居之。”虽说四海八荒域大多时候也是皇朝庙堂为尊，江湖武林为辅的格局，但限制是远不像大漠这么死的。至关重要的一点便是修炼体系的区别。武道，蛊道，横练，三教的修炼体系，各有一些不同，但殊途同归，都能够靠自身打破极限，证道飞升。而在大漠，这是不可能的事。没有灵墟本源的支撑，任何灵师都别想窥视神之境界，九境大圆满就是最后的极限。事实上，连九境大圆满都不是每个时代都有。而四海八荒域中，每个时代，江湖庙堂中，总有那么一两个顶天立地的巅峰人物诞生。鼎盛时期甚至有七星闪耀，九霄同天等流传万古的时刻。这都是修炼体系不同造就的结果。四海八荒域常常百花齐放，而大漠的格局注定是金字塔永恒不倒。时绾叹息，“希望净女殿下的出现，能够让大局彻底更改吧。”她心中知晓，这只是美好的祈愿而已，希望渺茫。净女殿下再厉害也不可能灭了八大古老家族，最多是在这个时代强势压制，待殿下仙去之后，历史依旧。大漠仍是那个大漠，亘古不变。李元笑道：“大漠的格局想要更改，有一个不可避免的前提条件。”时绾疑问，“什么条件？”“关键在妖域。”李元道：“妖域横亘在大漠和大衍之间，阻隔了人族两大群体的交流，导致大漠缺少真正的战争碰撞。”“而大漠之格局，唯有靠外部碰撞，才能彻底改变。”“退一万步讲，有了外部的压迫，八大古老家族才不敢这么肆意妄为，民间的天才才有生根发芽的机会。”“这——”时绾苦笑。妖域之强大，连世人敬仰的仙神都不可破，真想靠妖域的变动来改变大漠，恐怕只能是妖魔吞噬大漠的那一天了。见状，李元不再多说，换了个话题，“时小姐，你知晓当今大漠最强者是谁吗？”“不知。”时绾摇头，“应该是八大家族中的某个老怪物吧，那些人基本不会露面了，普罗大众见不到。”大漠和大衍截然不同。夜枭王是公认的武道巅峰，连妖域、大漠都承认这个事实，夜枭王之名传遍天下，强者无不闻之色变。可即便如此，在四海八荒域中，许多事情夜枭王也不得不亲力亲为。而大漠呢？老怪物上基本上不出手。仅凭八大家族培养的爪牙，便可解决九成九的事情，除了妖域入侵外，轮不到‘最强者’出手。所以……当今大漠谁最强？答案是未知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时绾坚定道：“大漠最强比之夜枭王，差的恐怕不是一星半点。”“啧啧。”李元赞叹，“看来夜枭王之名在大漠也是广为传播。”时绾莞尔，“强者在哪里都受人崇敬，大漠的人甚至支持夜枭王背叛大衍，杀了无用的皇子，建立一个新的皇朝。”“在大漠人眼中，夜枭王这样的强者，竟还遵守君臣之道，没有推翻大衍，简直不可思议。”“换做他们早就反了。”大漠的人渴望自由，渴望能够反抗强权的力量，渴望打破自身阶级的武力，渴望摘去罪民奴仆的名头。于是…他们代入了夜枭王。为其鸣不公，甚至哀其不争。“被压迫久了的人，才会寻找这种不可能实现的精神慰藉，寄托于近乎虚无的救赎吧。”时绾感叹。“……”李元沉默。怎么聊着聊着我就变成压迫阶级了？他逃亡十六年，又苟了二十余载光阴，从江南之行后才爽了那么一段时光，至今不敢暴露真实身份，当着藏头鼠。都还没开始享受呢？什么酒池肉林，三宫六院，他都还没开始幻想，在大漠人的眼里，精神上已经变成了压迫阶级？“好好好！好一个大漠！迟早统治你们。”这件事李元还真想过。若真有一日，打通了妖域，他与已经成为了大漠女帝的师姐会如何相处？大概——会大一统的吧？……和时绾聊了一会儿，李元回到了大船的修炼室里。玉衡川和裴洛清两人百无聊赖，坐在船头钓起了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