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到时降罪贬职,也都是他该受的。<2听吴德元几次重申病情不重,燕昭忍不住皱眉,隐约觉得哪里不对。但只要没什么大碍就放心了,她一边把手中密信搁去一旁用镇纸压住,一边再次朝人开口:
“正好今天你来,我有两件事问你。一个是阿玉的事,他想学医,我打算叫他去太医院历练历练,就由你带着管教吧。”原本只是一嘱咐,她正要说第二件,却没想到对方拒绝得干脆利落:“微臣以为不妥。”
燕昭倏地抬眉,望向书案对面的老人。
后者仍低着头,声音恳切:
“殿下恕罪,若将玉公子带去太医院,微臣实在为难。太医院内,不论学徒或是药童,都各有其考教流程。若贸然添一人,只会惹人怨怼,以为不公不正。”
原是因为这个,燕昭"噢”了声,“那就让他考。”“微臣也以为不妥。”
一向和气温顺的老太医一反常态,突然变得强硬起来:“殿下,恕臣直言。玉公子想要学医,是否为一时兴起且先不论。岐黄一道,无不是自小学起、经年积累,公子半路修习,难得大成,更有误人性命之风险。因此……”
吴德元越说头越低,最后还是跪下了:“因此,未免祸端,还是不要学的好。"<1
像是触到了什么秘不可谈的,书房里一下静得落针可闻。燕昭攥着一杆记笔摩挲,好半响才出声,
“可我看他挺喜欢的。”
“那日我叫他背'病机十九条'’,他背得好也快。我平日里忙,有的时候不太顾得上他…他有个东西学着,也是找点事做。”“这样吧。我找些医书让他自己看,若有不懂的,叫他问你。可好?”再推拒下去怕就要惹疑了。吴德元闭了下眼睛,心心说也好,这样倒是有了和那孩子碰面的机会。
“微臣遵旨。”
说完,他正要告退,又被书案后的人叫住。“还有一事。你先前说的那个方……”
吴德元微怔,随即精神一振:“殿下可是主意有变?”却没立时得到回应。
过了好一会,才听人不答反问:“真的有用吗?”“父皇用了,后来不还是……那样。”
吴德元正了正色,声音放轻:
“回殿下,那是故院使虞成济拟了一半的方子,混入太医院其余病案中才得以残存。可找到时已是数年过去,续方又花了不少时间,真正用药时,先帝病程已深,所以”
“但殿下不同,殿下只是偶发头痛,近来更是大有好转。若殿下愿意用药,微臣回去后立即着手调整药方……”
书房里又一阵安静。
燕昭坐在书案后正中,眼睛看着的却是桌案边角。那一小角檀木案空着,歪躺着一枚小小纸燕。前几日,他坐在这看书,她在旁边翻看衔草司从各地查来的秘案。看了一会意识到耳边静谧,一回头才发现原在背书的人停了,正低着头在桌案底下折纸玩。<1
燕昭在他脑门上敲了三记,刚要深罚,就被前来议事的人打断了。少年抱着书回了内院,走神的"罪证"却留了下来。她盯着那枚纸燕,半响,轻声开口:
“试试吧。”
吴德元又留了一会,仔细把脉问症后方才离开。片刻,书房门再次叩响,燕昭看了眼来人,拿起手边镇纸,将那几张染血的密信并一份名单递过去:
“张为越来越放肆了。愿为他所用的恐怕不止这些,告诉朝中咱们的人,尽快能砍则砍。”
“另外,徐宏进虽然表面配合,但也渐渐难以把控了。你带着衔草司在宫外的人盯紧一些,若有异动,随时拔除。”书云接过纸页,利落颔首:“是。”
长夏炎炎。
大理寺卿齐文暄翻出件陈年旧案,当朝奏请重审,可这一查,一桩桩一件件,十数文臣武将都被拉了下来。
一时间朝堂震动人人自危,就连蝉鸣入耳都心生惶恐。滔天蝉鸣隔在窗外,书房里分外宁静。
“殿下,我背好啦。”
清亮的声音打破安静,一卷厚厚医书递到她手边,“要检查吗?”燕昭短暂地放下笔,垂眼看了看书,又抬眸看看走来身旁的人。吴德元说湿寒侵体,那便是淋了雨又着了凉的缘故。她在撤去书房的冰、和把人留在内院不来书房之间纠结了半日,最后决定让他坐得离冰瓮远些。
但又怕这样不够,干脆搬回了从前的旧书房一-那地方大,通顶书架隔开内外两间,内间还摆着个可临时歇息的软榻。燕昭还记得上次在这张软榻上做的事,想起那时他还装模作样一副被迫姿态,心中生气又生痒。<2
正好搬来那日落雨天凉,就把他拽去书架后小榻上,偷了半日的闲。此时他正捧着《素问》中的一卷,说《金匮真言论》背完了。朝她望来的眼眸澄澈,漆黑凝着明亮的光,一对上,她都有些晃神。“…好。我这些快忙完了,你先放着,等晚上回去检查。”虞白举着书的手顿了顿,视线忍不住发飘。总说回去检查、回去检查,可每次沐浴更衣上榻后,还没背几句,燕昭就开始解他寝衣。
也不知到底想检查什么。<3
估计根本就没听。
那日听她转述了吴前辈的话,起初大惊,以为“学医"的事又要落空,好在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