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上,太子妃看了明思数次,明思察觉了,却一眼都没回头看她。圆月升高,外边准备了许多焰火,众人纷纷起身,准备出去瞧瞧。后边传来动静,明思回头看了眼,却见万良娣面色发白,弓着身子倚在桌上,像是在忍痛。
“殿下,万良娣似乎不适。"明思提醒了句。裴长渊循声而望,“万良娣,你怎么了?”“殿下……“万良娣抽着气起身,站都站不稳,被婢女扶着,“妾身腹痛,失礼了,想先行告退。”
裴长渊颔首,“准了,你先回东宫。”
万良娣由婢女扶着,随着看焰火的人群离殿,也不至于突兀。明思有些好奇,难得出席宫宴,万良娣应该会注意些,免得出丑,怎会突然腹痛。
她看了眼桌上的菜色,比前头这桌少了一样菜,这桌是良媛的规制,虽换了位置,菜色却没更换。
正要收回目光,明思注意到椅垫上的一点暗红,殿内烛火摇曳不定,她上前两步才看清,是血。
心口一紧,明思脑中闪过无数念头,手下意识搭在了腹部。“怎么不跟上?“裴长渊往外走了几步,见身边的人没跟上,又回来了。“殿下,"明思柳眉微蹙,拉着太子的衣袖,小声说,“万良娣椅垫上有血,她突然腹痛,不知是来的葵水还是别的缘故。”裴长渊环视一圈,见大部分人都出去欣赏焰火,几步走过去瞧了眼,的确是一点红色,不大明显。
“冯忠,"裴长渊递了个眼色,“万良娣已走,让人将这桌膳食撤下去,再传个太医去仪禧院照看。”
“是。“冯忠心领神会,麻利喊来小太监,把饭菜单独收进了食盒中。未免引起轰动,裴长渊不再逗留,牵着明思的手往外走,垂眸问她,“你可有不适?”
那血若是葵水便好了,只怕是别的。
明思另一只手搭在腹部迟迟没有松开,唇色微微泛白,摇了摇头,“妾身无碍。”
“别多想,许是葵水。"裴长渊握紧了明思的手安抚她。明思也希望是葵水,宫宴这样大的场合,向来是姚皇后操办,太子妃应当不敢,而且也伸不了这么长的手才是。
有孕本就容易多思,明思看起来若无其事,却没了欣赏焰火的心情,一颗心七上八下,隔绝了一切热闹。
放完焰火,中秋宫宴也就到这里了。
几人回了东宫,裴长渊随着明思回风荷苑。太子妃眼睁睁看着太子离去,却什么都做不了,想起今晚的事,暗恨明思运气好。
风荷苑,范嬷嬷特意备着茶点,忧心明思会饿。但明思没胃口,刚想让人去仪禧院打听一下万良娣,冯忠就来了。柳太医跟着到了:“回殿下,万良娣的确是来了葵水。”明思与太子略松了口气。
柳太医又说:“但万良娣是因误食了大寒的药物,才致使葵水提前,腹痛难忍。”
一句话令两人不上不下。
“与宫宴有关?"裴长渊神色霎时冷了下来。柳太医颔首,“微臣已查看过冯公公提来的膳食,里头好几道膳食掺杂了此种药物。”
明思急忙问他,“柳太医,若是我误食了会如何?”“娘娘有孕在身,误食只怕会小产。“柳太医弯低了腰,在宫里多年,这些伎俩是冲着谁去的不言而喻,只是不知怎么落到万良娣的身上。裴长渊闻言,即刻让柳太医为明思诊脉,明知她没吃宫宴上的东西,仍旧不放心。
“娘娘安然无恙。“柳太医亦松了口气。
明思垂眸,伸手抚着腹部,嗓音中夹杂着明显的后怕,“殿下,万良娣是被妾身连累了。”
即便她坐在后边那桌,她也不会动桌上的东西,但既然冲着她来,就没有轻飘飘揭过的道理。
裴长渊知道她的意思,伸手拍拍她的肩安抚,“莫怕,孤现下去见父皇,你先洗漱歇下。”
宫宴上出现了这样的东西,自然得让皇上皇后知道,此事宜早不宜迟。宫宴已散,只怕下手的人已经在抹除痕迹,若是等到明日,更是别想抓住半点把柄。
太子走了,明思在榻上坐了半响。
银烛端了碗燕窝过来,“主子,您吃点东西压压惊。”“不曾想宫宴上还有人肆意妄为,会是正贤堂吗?"范嬷嬷走了过来,“吓着主子了,幸好您没事。”
明思接过燕窝,小口喝着,暖意入喉,稍稍缓解了急促的心跳声,“嬷嬷叮嘱了我别吃冷食。”
“不一定是正贤堂。“喝了小半碗燕窝,她放下碗,用帕子擦了擦嘴角。范嬷嬷若有所思,“宫宴是皇后娘娘操持的。”“她没有理由害我,"明思倚在迎枕上,随手捞起一把团扇把玩,“况且宫宴上出事于她没有好处。”
团扇的扇面绣着"百子闹龙灯"的花纹,寓意着"多子多福"。明思望着扇面,眼前闪过了鲁王妃的肚子。今日是她生辰,又是中秋,本是双喜临门,可因这事,明思没了欢喜的心思,洗漱后,躺在柔软的床榻上,半天也没有睡着。夜已过半,屋外传来脚步声,太子居然回来了。明思从床上坐了起来,素手掀开床幔,仰头望他,“妾身还以为殿下会回古拙堂。”
“就知道你睡不着。"裴长渊揉了揉她的发顶,“孤去洗漱一番,你等会。”明思靠在枕上,百无聊赖地玩着自己的头发,方才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