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沉溺
最开始是恨，恨他们的狠心，恨他们的无情，恨他们的漠不关心。慢慢又开始想念，那时她也只是高中生，还在渴望父母疼爱的年纪里。后来，她把自己伪装成铜墙铁壁，他们不爱就不爱好了，不稀罕他们的爱。章倪轻轻诉说，司聿廷好像看到小小的她，瘦弱的她，眼巴巴等在教室门口，等在小区门口，等两个不可能的人出现。从期待到失望，又成失望到无所谓。
见章倪沉溺在过去的情绪里，司聿廷紧紧搂着她，“倪倪，你还有我，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
如果可以,他也好想抱抱过去的章倪，那个小小的，总被失望包裹的她，女孩蜷缩在他怀里，勾出了他满满的保护欲。他理解她对爱情和婚姻的恐惧，因为从头到尾她都是被扔下的那个人，她的心只能紧闭,这是她保护自己的唯一方式。就像有人明明喜欢某样东西，知道自己等不到，只好安慰自己，那是我不要的，所以是我先扔掉的，先放弃的，先选择的。听到男人的真挚言语，章倪顾不得思考太多，猛然抬眸，眼眶微红，眸子里闪着细碎的光，看起来楚楚可怜，她反问，“真的吗？”真的有人给她支撑？
真的有人坚定地走向她？
司聿廷眼眸闪着两团火焰，带着薄茧的指尖抚过她绷紧的肩线，“当然，我就是你的家人。”
他神情太认真，像是郑重说着告白誓言，两人视线相触，司聿廷看过来的眼神黏糊糊的，饱含深情和爱意，章倪被他的眼眸热得滚烫，她不敢猜测男人的用意，但也无法接纳。
“倪倪，其实高中时…“思忖几秒，司聿廷开口，想和盘托出两人高中相识的过去。
“我想睡了。"章倪却不想再听，她打断了司聿廷的话，转移开话题，特意换了个姿势，侧躺在沙发里。
察觉章倪的躲避，司聿廷停了下来，顺势接过她的话，没关系，来日方长，他可以陪她一辈子。
不管她想用什么方式和他相处，只要他能陪她，好好爱她，他就满足了。深爱一个人，有时候很简单，简单到只要看到那个人的微笑，仿佛就拥有了全世界的幸福。
司聿廷就是这样的心态。
“我抱你去床上，我们睡觉。“男人俯身，弯腰抱起了女孩，朝卧室走去，两人先后躺下，他大手抚摸她丝滑的头发，“阳台上的花，都是奶奶养的吗？章倪过度沉浸在思绪里，没注意司聿廷说的都不是你奶奶，而是奶奶。“奶奶喜欢养花，她轻轻松松就能养得很漂亮，我没有遗传到这个，奶奶走后，我是看了很多视频，才能勉强养成现在的样子。”花还是花，能长叶开花，但章倪总觉得，不似奶奶养花时的繁茂。“给我谈谈你的奶奶，可以吗？”
他沉稳的心跳声透过衬衫传来，落在章倪耳边，得极了远去的钟声，给人安定和安全感。
“奶奶是很好的人，只是太老了，她活得太久，久到我以为她能陪我一辈子。”
章倪窝在司聿廷怀里，鼻尖呼吸男人身上熟悉的味道，闭眼，感觉回到了奶奶活着的时候。
“你知道吗？奶奶很会做饭，我想学奶奶却说，"章倪顿了顿，黑亮的桃花眼看向男人，“你猜我奶奶说了啥？”
“嗯。"男人亲亲她的额头，“以后会有老公给你做。”“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司聿廷闷闷笑出声，奶奶只有唯一的孙女，肯定舍不得让她干活。章倪又继续说，“奶奶说你不用学，以后会有人做给你吃的，我们家的倪倪不用干这些粗活，以后会有人来替我爱你。”“奶奶牙口不好，吃不了硬菜，做菜却总按我的口味来，我那会很不懂事，总说奶奶这个好好吃，我下次还要吃。然后奶奶一次又一次，重复做给我吃。”
“爸爸打电话骂我，说我没良心，不接他电话，奶奶就在电话里骂爸爸，说没有他这样做父母的，自己的女儿都不疼，还指望女儿来尊重你，压根没有这样的道理。”
“记得高考前，最后一次动员大会，班上都有父母参加，那次奶奶住院了我不知道，我打电话给奶奶，希望奶奶能来，奶奶不顾医生的劝阻，就真的来了。”
“看着颤颤魏巍走到我面前的奶奶，我泪如雨下，明白自己太不懂事，太自私，才会让生病的老人来回奔波，不顾及身体。”越说章倪越想哭，不知不觉中，她承受奶奶这么多的爱意，现在想来，太过惭愧，奶奶看我哭得不行，笑着安慰我，“奶奶肯定要来的，奶奶看你一次就少一次了。这样想，你是不是就不难过了？”司聿廷握住她颤抖的手按在自己胸口，吻了吻她的手背，“你奶奶很爱你，所以你更要幸福生活着，这是她希望看到的。”“嗯嗯，我相信。”
终于哄得情绪低落的章倪，心情好了几分，两人相拥而睡，一夜好眠。休息日下午，章倪缠着司聿廷，一起看了一部法国电影，吃完饭，两人手牵手在院子里散步，三栋靠楼梯的位置，一群老人坐在院子里聊天说话，看到章倪牵着个陌生男人，好远王奶奶和李奶奶看见，就起身走了过来。“倪倪，这人是谁？“穿着布鞋的王奶奶站在章倪面前，随后李奶奶也跟着，饱经风霜的眼睛，看向两人牵着的大小手。在外人面前，章倪还是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