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当张学梅踏着文脉长河归来时,却闻到了松烟墨混着血腥的怪味。
“一在天之涯,一在地之角,生而影不与吾形相依,死而魂不与吾梦相接。”
“言有穷而情不可终,汝其知也邪?其不知也邪?”
“刘师兄!”张学梅冲向剑坪,却见同窗刘博承被钉在“有教无类”的匾额上。那柄镶着净天宗徽记的飞剑贯穿他眉心,剑气将脑浆凝成冰晶,冻住了最后惊恐的表情。
“张……走……”微弱的传音刺入文宫。张学梅抬头,看见宗主悬在至圣先师像前,白发被自己的血染成赤红。老人胸口插着七柄才气所化的戒尺,正是文宗惩戒弟子的“七戒刑”。
“老匹夫,文脉长河都枯了,还不肯交出《圣道天书》?”净天宗主挥袖,空中浮现出文宗弟子被炼成“人墨”的惨相。他们的才气被抽离,在砚台里熬成漆黑脓汁。
书页翻动间,“舍生取义”四字化作金桥,载着张学梅撞破结界。净天宗主冷笑弹指,金桥寸寸断裂,但张学梅已扑到宗主身前。
净天宗主的戒尺穿透宗主咽喉,飞溅的鲜血在空中凝成血色《离骚》。张学梅被文气掀飞,怀中玉简突然展开,露出里面以发丝写就的小楷——竟是历代儒修陨落前的绝命诗!
“明镜高悬!”张学梅福至心灵,抓起惊堂木大喝。文宫内的浩然正气疯狂涌入木中,竟映出净天宗主少年时科场舞弊的往事。堂堂灵仙境修士道心震荡,诛字剑偏了三寸。
舟行三千里,张学梅呕血不止。怀中玉简渗出青光,显出一行小字:“圣道三劫,汝今历其二。”他颤抖着展开染血的《圣道天书》,却发现缺失的章节正是“治国篇“与“平天下篇”。
“宗主,诸位同门……”他对着文宗方向三拜,将惊堂木系在腰间,“学梅不死,圣道不孤。”
青芜的传音玉符在怀中碎裂时,晚菊正被青铜巨门的吸力拽向深渊。混沌灵种的共鸣在她的气海掀起风暴,双生菊灵根突然逆向生长,冰蓝根须刺破指尖扎进青铜门缝。
“晚菊师姐!”浑身是血的药童忽的从断壁后探出头,怀里还抱着被斩成两截的月见草灵宠,“快去通天台,宗主他快坚持不住了!”
就在这时,东南方传来建木的悲鸣。晚菊踏着遍地尸骸极速冲向主峰,沿途所见令她肝胆俱裂:三代弟子被藤蔓倒吊在花剑阁檐角,藏书楼的千年竹简正在血色火焰中翻卷,最可怕的是那些同门的眼睛,他们的瞳孔里都开出了血色曼陀罗。
“青霖老儿,你以为融合建木灵核就能拦住我?”刘建业指尖轻弹,玉如意迸出血色咒文,“三百年前你们用我祖辈血肉封印混沌灵种,今日便要万木宗全族血偿!”
“你以为混沌灵种还是封印状态?”宗主突然大笑,建木虚影中浮现青铜巨门影像,“好好看看你唤醒出来的是什么!”
这时腐坏的记忆从枯枝渗入识海:
“兄长,你竟用我们的本命灵植炼制噬亲咒!”青衫修士竟是突的呕出带花籽的血,“当年共饮黄泉水的誓言你忘了吗!”
这时,现实中的晚菊已经重重摔在葬花涧,她右臂生长出的魔藤正疯狂吸食腐叶。她挣扎着爬向听雨亭,却见石桌上宗主常抚的焦尾琴现已断成三截。琴身切口处渗出青色汁液,遇风顷刻间便化作了萤火虫般的灵光。
追兵的破空声从晚菊头顶上方掠过。晚菊咬牙割破左手腕,双生菊灵根第一次主动吞噬自身精血。冰蓝根须裹住全身的瞬间,她竟是化作万千蒲公英飘向墓区。然而魔藤右臂却突然失控,半数灵种被染成猩红色。
坠入墓道时,往生莲的苍白火焰忽的自动燃起。晚菊借着火光看到墓壁上诡异的壁画:两位结拜修士共饮的哪是什么黄泉水,分明是浸泡着混沌灵种的灰雾!
“万古盟约原是谎,青氏窃取混沌胎。
就在这时,晚菊的右臂魔藤突然刺向碑文中心,露出暗格里的青铜钥匙,这青铜钥匙竟与地宫玉锁上的双生菊图腾完全契合!
“原来我们都是祭品……”晚菊在彻底妖化前捏碎青铜钥匙。地底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整个葬花涧开始塌陷,好似要将她与血藤谷的秘密共同掩埋在万丈尘埃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