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万人迷之下必有怨夫（七）
元鹿刚走出去没几步，眼前就突然一黑，一张黑漆漆的铁面蓦然垂在眼前，近在咫尺，冰冷的铁气直冲鼻端！
“阿！”
见元鹿被吓到，树上倒挂的人才用腰劲儿翻了个漂亮的身，稳稳落在她面前，哈哈大笑。
“小元鹿，你怎么还是那么容易被吓到？”元鹿脸上惊魂未定的表情一收，淡然道：
“我配合着逗你玩儿呢,看不出来？”
…这下轮到吓人的“吊死鬼”郁闷了。
不过，就算郁闷也看不出来。因为啼愁不管穿什么衣裳，都会戴着她的捂得严实的漆黑面具，从未有人见到过她摘下来。只能从身后垂落的蓬乱发丝，和肩膀垮下的弧度，散发着一种刻意的丧气。又是这样。
元鹿也是无奈，都多少回了，从她小时候到现在，为什么啼愁还是对这个戏码演不腻。
如果薛靥青在这里，肯定又要摇头，啼愁一个老大不小的人，天天和元鹿这么个孩子混在一起，性子也被带成这幅幼稚的模样。要知道啼愁刚进不换城的时候，虽是一副吊儿郎当混不吝的没正行样子，却浑身散发着一股骇人的戾气。
只有杀过人的人能闻到她身上那种气息，是浸透了尸山血海的人才会有的腥味。
那时候啼愁独来独往，疯狗似的分金镜和望玉钩都不爱招惹她。胡氏姐妹每次见了她都说她身上臭。
也只有元鹿会和她玩,而且,越玩越投缘。啼愁总是热情邀请元鹿去地道山洞这种诡异吓人的地方探索，恰好元鹿需要一个引导npc带她跑地图。啼愁从来没见过这么没心没肺的小孩。有一次在屋顶上看月亮（她们也不总是往地底下钻的），啼愁喝醉了，朝着元鹿喃喃过，她女儿离开的时候，也像元鹿这么大。那是很偶尔的情况，啼愁自己酿酒却很少喝，她酿的酒很烈，能让人做梦。啼愁把酒卖给惊楼，大家也不知道她靠这个挣了多少。反正啼愁也没什么花销的样子。她更喜欢看月亮发呆，一句话也不说。血红的月色照得那张面具更加可怖。
和元鹿混在一起后，因为她是个小孩子，啼愁喝得更少了。她在这方面有着奇怪的道德操守。
醒来后元鹿问起她说的话，啼愁又笑嘻嘻地说自己全忘了。没人知道她的来历，也没人知道她的真容，就连啼愁这个名字也不是她的真名。
能和比她小了这么多的孩子混成好姐们，这人的性格有多不靠谱也就可见一斑。
她和元鹿能玩到一起的另一个原因是，啼愁的性子也是一阵一阵的。有一段时间她好像有很多相好，过了一段时间又全断了，有一段她喜欢喂小动物，再过些时日看那些猫狗蛛蛇又不见了。总之没个定性。唯一不变的是啼愁神出鬼没的行踪，和她总是散漫出神，吊儿郎当万事不上心的气人劲儿。
在元鹿认真做地区声望小任务的时候，啼愁是第一个主动凑上来要帮忙的。虽然最后发现她其实是想恶作剧。
元鹿不搭理她，有时候又接两句话。啼愁似乎觉得观察这个小女孩很有意思，一来二去，啼愁就变成了元鹿身边定点刷新的npc，后来又成了随身挂件。元鹿第一次触犯薛靥青的门禁，收留她的就是啼愁。她第一次见啼愁住的地方，元鹿还以为啼愁会住在树上或者地底下掏个洞什么的一一反正她就给人这种印象。
除了很黑，很单薄，很清冷，元鹿就没别的印象了。除了酿酒有关的东西，这里简直像个没人住的野洞，任何能表明个人身份和特色的东西都没有。就像啼愁这个人一样。元鹿进来之后还想展现高情商地夸赞两句，后来努力良久，给自己努力累了，找个地方坐下了。
啼愁去用酒壶给她倒水，元鹿扫视一圈，在房间里唯一一张床的枕边发现了一副棋。
“我们下棋吧。“元鹿提议。
啼愁看见那副棋，愣了一下，但面具遮掩了一切表情，她说好。元鹿对棋道会一点但不多，没想到啼愁把她杀得节节败退。啼愁棋风意外地刚正端肃，大开大合严谨不移，将星稳坐高台，冷眼杀伐，追残吞败，煞气植生。
她的手很好看。戴着半只黑色丝甲手套的手，清瘦的骨节上有凸起的青蓝色血脉，指尖细长。那只手执棋的时候更好看，发号施令浑然天成。元鹿把棋子一丢，不下了。
“生气了？玩不起啊？"啼愁指节敲两下棋盘。“我……我飘零半生未逢对手，啼愁姐若不弃，我愿拜为棋师！”没想到元鹿心态转变极快，直接将对手化为己用。啼愁摇摇晃晃，声音依旧吊儿郎当的：“不收徒。”好拽啊！
“不过，我可以教你这局怎么赢过我，想学？”元鹿用力点头。
可惜两个人还没下完，啼愁就眉头一皱，往门外望去。接着便是薛靥青破门而入，把元鹿捞在怀里狠狠揉搓。
这盘棋止于家长的威严。
元鹿被提溜走的时候都没来得及和啼愁打个招呼，她也不见怪，过了一段时间又出现在元鹿面前。还和元鹿蛐蛐薛靥青，说“从来没见过薛老板那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丢了金子”。
元鹿不知道金子和她对于薛靥青哪个重要，不过薛靥青大概不缺金子，但元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