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副面肌紧绷,额头和脖子上青筋直突的模样,一时间又慌又乱:“陆捕头,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啊?”“阿……“陆秉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因为下一刻,他就狠狠咬住了自己的舌头。
方道长骇然,一把捏住他腮帮,防止他没轻没重地咬舌自尽了:“快,找根粗一点的树枝来。”
磨镜匠立刻掰断粗树枝横在陆秉牙口间,方道长这才敢松手,去搭陆秉的脉搏。
陆秉痉挛般蜷缩起四肢,双目已经充血通红,他硬生生挨过一拨剧痛,仿佛即将窒息,他张口急喘,一时没咬住那截树枝,面部再度扭曲:“啊一一”越往胶东近海的沿途,时不时会碰上挑着鱼虾海蛎赶路的渔民,周雅人和白冤一路打听琅琊台位置所在,沿着曲径走了好几里,隐隐可见薄雾笼罩着一渔村,海草搭建的屋顶非常厚实,形似舟楫,跟晋陕黄河两岸的窑洞,南北方的茅草屋或青砖绿瓦风格迥异。
云层将日头遮住了,临海的渔村笼在湿雾中,透着憋闷的潮热。周雅人下意识铺出神识,捕闻到窃窃私语,还要夹在七嘴八舌中的声声痛吟。
“不知道啊,我亲眼看见的,就是何家的船。”“不信你现在去看。”
“我可不敢去。”
“阿一一”
“好疼啊,啊一一”
“哪里疼?”
“我的脖子,我的背,还有胳膊。”
“好疼啊,好疼啊。”
“那天晚上,就是那天晚上,桅杆都断了,海里的旗昨天冲到了岸上。”“肯定是何家招来的,怎么办,现在怎么办,真要出大事了。”“救救我,快救救我。”
眶一一
唯,眶一一
“啊!娘,别撞,别撞,娘!”
“对了,前几日,咱们村不是来了个道士吗,那道士呢?”人声很混乱,加上妇人小孩的哭闹,尽数灌入周雅人耳中,他蹙起眉:“渔村好像出事了。”
白冤知道他定是听见了什么:“何事?”
人言掐头去尾,并没道出完整的前因后果,若想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能去村里打听,这里已是海岸,说不定又跟闽师相关。周雅人听着声声痛苦哀叫,和白冤来到一处屋舍前,敲响院门的刹那,原本还有低语的屋内陡地噤若寒蝉,甚至屏住呼吸,寂静得落针可闻。片息后,一道虚弱的声音缓缓从旁侧传来:“救命,救命。”白冤回过头,首先看见一只颤巍巍的手从院门底部伸出来,那只手苍老粗粝,无助张开,满是老茧的掌心沾着泥灰,显然是挣扎着一点点爬到门口的。“救我,救救…
白冤和周雅人旋即转身迈过去。
“爹!"一中年男人从里屋冲出来,蹲下身搀扶爬到院门口的白发老人。白冤走上前:“他怎么了?”
“救…“老人抖着手,抓住白冤裙摆,“救我…”“爹,你快起来。“男人满脸急切,又望向门口这俩生人,“你们是谁,来这做什么?”
白冤忽略对方的问题:“老爷子这是患的什么病?”“我爹身体一向康健,从来没有……“男人未说完,老人万分痛苦地在他怀里挣动起来,不住喊疼。
白冤蹲下身捏住老人脉搏,老人本欲挣扎,却抵不过白冤的力气。男人见状开口:“你会瞧病?”
“略懂一二。"白冤道,“哪里疼?”
“手脚,脖子,后背,我浑身都疼,骨头疼,皮肉也好疼。”这就怪了,从脉象上看,老人的身体并无任何异样,怎会无缘无故浑身疼痛?
白冤看向周雅人:“脉象正常,没探出病症。”男人道:“先前已经找大夫瞧过,都说我爹没病。”“疼啊,救救我,救救我。”
老人挣扎扭动起来,男人几乎控制不住。
白冤指尖凝了道阴寒之气,敲在老人几大关键穴位上,原本极度痛苦的老人忽而松弛下来,虚弱疲惫地靠回儿子怀中。中年男人一愣:“姑娘,你能治我爹这病?”他们用尽各种办法,都没能缓解老人的痛苦。白冤摇头:“看样子不像病症,我只是暂时给他封穴止痛,老爷子之前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中年男人张了张口,一时没说出话来。
白冤提点道:“或者遇到了什么怪事,也不妨说说看,兴许我们能帮上点忙。”
周雅人方才将神识扫了一遍,听到类似的痛苦呼救不止六七户:“我闻村子里好几户人家跟老爷子的情况差不多,是不是近日发生过什么不寻常的事,大家才会接连出现痛症?”
中年男人点头:“确实有一件怪事,说出来怕你们不信。”“就在前日,”一个少女从西屋走出来,“海上出现了可怕的蜃景。”白冤抬头看去。
少女迎着她的目光:“我们住在滨海,祖祖辈辈从来没见过这么可怕的屋景。”
“二妞,"男人喊她,“快过来扶爷爷进屋。”二妞上前,帮着父亲扶起地上的老人架进屋。“你们先进来吧。“男人道,“我家二妞可能看见过,我让她给你们讲讲。”等把老人安置回床上,二妞才走出来,跟白冤和周雅人说起前日那场诡异可怖的蜃景,她说:“我亲眼看见,那些海上的黑影爬上了大生家的渔船,它们.…七们就是坐着大生家的船,进了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