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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消气(2 / 3)

”林木没出去换人,该他亲自照料几位师兄,等小心翼翼处理完满身伤口,抬头才发现屋外已经下起了雨。

雨势由小转大,循序渐进,让院中收衣服和搬炉子的人不至于手忙脚乱,但在峡谷寻找疽师踪迹的周雅人就没那么好运了。疽师和罔象方才趁机遁逃,现下不知所踪,周雅人一路沿着河谷追寻无果,被滂沱雨势浇透。

若不是流云那边出了岔子,痣师绝不可能突然出现在此地,周雅人一颗心悬起来,只觉不能放其离开。

但是罔象混迹大河无声无息,顺水流直下,想要追踪谈何容易。直到离平陆越来越远,周雅人深知疸师和罔象已经逃了。他从昨晚开始跟两拨人交战到现在,早已身心俱疲,而今暴雨一浇,湿气和凉气全往骨缝里钻,没好全的膝盖抽筋似的疼起来,周雅人差点撑不住跪倒。他深一脚浅一脚地瞠过泥泞,来到一处客栈。掌柜打量这个浑身湿透的青衣人,心里难免泛嘀咕,这年头古怪的人多,手里有伞却不撑。

周雅人要了间客房和热水,脱掉湿透的衣衫,一/丝/不/挂泡进浴桶里。当热水没过胸膛,浑身僵冷的筋骨逐渐得到舒缓,疲倦和困乏山呼海啸般袭来。他强撑着把自己从头到脚洗了一遍,净去满身血污,顾不得处理伤口,倒进床榻,湿发铺了一枕,重于千钧的眼皮骤然落闸,周雅人失去意识之前,伸手将报死伞搂进怀里。

他昏昏沉沉入了场乱梦,梦里的自己身陷囹圄,受尽酷刑和折磨,翻来覆去无数次,到死都不得解脱。

他奋力挣扎,套在身上的铁链稀里哗啦,周雅人苟延残喘,忽然望见那根长长的铁锁尽头还拴着什么。

他惊震抬起头,入眼的是一柄黑伞,枷锁正好扣在扇柄处。陡地,黑伞化出一道白影。

周雅人猝然睁开眼,猝不及防看见了那道近在咫尺的白影。白冤的肤色胜霜似雪,正被他紧紧箍在怀里。周雅人不知道自己这一觉睡了多久,室内黑压压一片,不见半分天光,瞎子无需光源,也能看清枕边的白冤。

青丝,长睫,分毫毕现。

他从惊梦中恢复过来,以额抵住白冤侧脸,直到这一刻周雅人提心吊胆的神魂才好似稳稳落回到身体里。徐章房在三门天险人头落地,死得不能再死,他终于可以放心地拥着白冤,睡个踏实的觉。周雅人阖上眼,呼吸逐渐平稳。

白冤却受不得这份手脚被牢牢圈禁的束缚,她下意识想要挣脱,差点就要爆发,却在摸到一片光裸胯骨的瞬间收住了势,好歹没将人削肉断骨地掀下床。分清楚此刻“束缚"自己的是什么,白冤暗暗定了会儿神,很有些头大的发现被子里的人不着寸缕,赤裸裸地贴着她。白冤…”

倒也不必这么"坦诚相见”。

坦诚之人浑身散发不正常的热,有些低烧,好在没什么大碍。白冤企图推开他起身的动作惊醒了周雅人,后者双臂骤然收紧,猛地将她搂实。

周雅人霍然睁眼,正对上白冤清醒而平静的目光。他在白冤这双平静的目光中缓缓松懈下来:“醒了?”“嗯。”

周雅人解释:“没追上演师,路上下了场雨,我便找了这间客栈避一避。”白冤拂开他,坐起身,语气冷淡地"嗯”声。周雅人随她坐起来,温柔地纠缠过去,亲密无间地从身后揽抱住她,阻了白冤下榻的举动。

周雅人手臂从背后环过去,在白冤系着红绸的手腕处握了握,顺着腕脉往下,挤进她指缝,温声道:“白冤,你消消气,也让我好受一点。”白冤侧头,拿眼角余光斜睨他:“怎么,我还委屈你了?”周雅人实话实说:“我确实觉得很委屈。”白冤丝毫不心软,挣开那只钻进指缝里的手:“徐章房根本不足为惧,你非上赶着去给他陪葬,没能在鬼门天险送掉这条命,还让你活委屈了?!”白冤言辞犀利,还带那么点冷嘲热讽,怼得周雅人哑口无言,只想将那句“我很委屈″嚼碎了吞回肚子里。

“周雅人,你但凡提前知会一声……“不至于就往绝路上走。明明不是条绝路,却也逼得他走投无路,白冤其实都明白,只是……幸而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周雅人垂眸,有几分低眉顺眼的样子:“我知道了。”正因为他事先一声不吭,又能力不足,才会犯那个致命的错误,惹得白冤大动肝火。周雅人复又抬眼,低声说:“从今往后,无论我去哪里,去做什么,哪怕想不开了要去死,也会先问过你同不同意。”白冤顿住。

棉被只掩到周雅人小腹,那身新旧伤痕此刻尽收眼底,总算勾出了白冤一丝恻隐之心。

算了,白冤收回视线,何必呢。

他做都已经做了,秋后算账实在没什么意思,白冤也不想揪着这点事不放,起身下床。

“现在深夜,"周雅人没等来表态,伸手拉住她,“你要去哪儿,睡会儿吧。“睡够了,"白冤说,“我出去走走。”

周雅人不肯放手:“别去了,我们再聊聊吧。”“聊什么?“白冤没正眼看人,“先把衣服穿上。"总不能光着身子跟她聊。周雅人听出她语气软了几分,没有之前那么冷硬了,他说:“衣服淋湿了,没法穿。”

白冤环顾一圈,果然扫见浴桶旁一地湿淋淋的衣物一一怪不得这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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