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为跟着进来，解开大衣扣子脱下，搭在张宝珠旁边的椅背上，再坐下。
“秦凡和秦伟都念大学了，时间真快啊，他们那时候还是两个小不点儿。”张宝珠被崔阿姨勾起了曾经的回忆，她边说边摘下口罩，又低头，笑着用手在和程家为之间的空隙里比了个高度，“才这么高。连乘法口诀都理解不了，你还偷偷跟我说他们太笨了呢！”
说完，张宝珠又给程家为倒上一杯茶，笑着送到他面前。
“程家为，今晚真的谢谢你！借茶敬你一杯。”
二十八岁的张宝珠，脸上依旧有十八岁的婴儿肥，笑起来点缀两个梨涡，就像她经常吃的糯米糍冰激凌，甜而不腻，冰爽诱人。
她那时最喜欢崔阿姨的茶，坐下后就要先喝一杯，喝完会觉得贪这一杯茶不好意思，又给他再倒一杯，让他也喝。
时间总归是留下了痕迹，她开始客套。
程家为心里委屈，立刻伸手虚握她端茶的左手腕，张宝珠的手一抖，深褐色的茶汤从磨砂玻璃杯中溅出，滴在他的手背，他看着张宝珠脸上的笑容淡去，艰涩地开口：“宝珠，我们”
“程家为！”
张宝珠急促地喝止他。
程家为却不管她，一把拽她到眼前，盯着她慌乱的眼神，一字一句地说，“我爱你，宝珠！”
“放开！你疯啦！程家为！”
张宝珠怎么也掰不开那只大手，脱口而出骂他。
看着她激烈地挣扎，程家为又按住她的肩膀，低声笑着说：“是，我疯了！你知道的，我爱你！我一直爱你！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难道，你不想吗？”
他低沉的嗓音犹如鬼魅一般，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张宝珠藏在心底的秘密被揭开，恐惧从四肢百骸升起，眼里喷出愤怒的火焰。
“啪！”
她用尽全力，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程家为不可置信地松手。
她霍然起身跑出包间。
“家为，宝珠是要走吗？你阿姨去追了，你也……”
秦叔叔端着糖醋鱼和番茄牛腩进来，看见程家为白皙脸上清晰的五条红色手指印，后面的话也说不下去，低头离开。
程家为呆靠在椅背，他想不通到底是什么在阻隔他和张宝珠，满腔的热情化作无边酸楚，他闭上双眼，任由眼泪从眼角淌出。
“家为，你们怎么了？宝珠在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说让你去开车门，她要拿包！”崔阿姨进来，搓手站在旁边，柔声劝，“天太晚了，可不能让她自己打车！”
“谢谢崔姨。”程家为理智回笼，开始后悔，张宝珠刚直但心软，他应该徐徐图之，打动她，而不是逼迫她。
他抓起大衣，起身出门。
一辆出租车停在路上，司机下了半面窗。
张宝珠在他车边，使劲抠拉把手，试图开门，半发泄的样子。
程家为径直去跟出租车司机说抱歉。
张宝珠要上前拦，被崔阿姨拉住。
“小伙子和媳妇儿吵架了？”出租车司机也不想接这一单，他探出窗外，扬起下巴，对程家为勾手，挑眉给他支招，“送个包！哄一哄！立刻能好！”
“我懂了！”程家为笑了，“谢谢叔！祝您生意兴隆！”
他转身，张宝珠正在推拒崔阿姨打包好的饭菜，他掏出钥匙，按开车锁，打开副驾驶的门，再顺手接过还透出香气的打包盒袋，放进后排储物格。
“刚刚对不起，宝珠！上车吧！”
程家为在张宝珠面前低头，语气带着卑微的讨好，眼里都是脆弱的期待。
如同小时候，打闹后，他总是先道歉的那个！
看着他左脸明显的掌印，张宝珠的怒火渐渐平息，酸涩涌上心头。她默默劝慰自己，其实不能怪他，那件事情他不知道，他也不用知道。
她点点头，沉默地接受了他的道歉，坐进车里。
车子缓缓掉头。
开向回张家村的方向。
皎白的月亮从云后露出半张脸，月光温柔地洒进车厢。
程家为想说些什么，却见张宝珠闭上了双眼，他张张嘴，只问出一句。
“晕车吗？”
“不。”
“好。”
一路无话。
车开到村小。
张宝珠说：“停车，我下去。”
“不在乎多这一条街。”
程家为语气克制，继续往前开，张宝珠偏头看向他，他补充，“你听，狗叫，你会害怕的，我在你家路口停。”
张宝珠又偏回头，一到路口，立刻解开安全带，示意停车。
“崔姨准备的饭菜带上，热一热还能吃。”
程家为反身去拿后排的打包袋，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