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些时候,雷鸣回来了。
遭受了巨大冲击的潘大将他拉至一边,悄悄说了裴霁舟和江瑟瑟对此案的猜疑后,雷鸣也傻了。
约至午夜子时后,仇不言回来了。他顾不上与堂屋里大眼瞪小眼的两人寒暄,急切地敲开了裴霁舟的房门。
“王爷?王爷!”仇不言不敢敲得太重,怕惊醒住在对面屋中人江瑟瑟等人。
“进!”裴霁舟低沉的声音从屋中传出,紧接着,门缝下亮起了一道微弱的光线。
仇不言推门而入,欲知晓发生了何事的雷鸣和潘大两人也先后跟了进去。
“王爷,属下依照您的命令将那些告诉张三平后,他竟然当着属下的面撞墙了!”仇不言道。
“啊?撞墙?”一惊未平又一惊起,雷鸣和潘大异口同声地惊呼出声,眼睛瞪得抬头纹都能夹蚊蝇了。
裴霁舟身着浅灰色真丝里衣坐于床沿,在听闻仇不言带回的消息后,也惊得立刻站起了身,难以置信地反问:“死了?”
“那倒没有。”仇不言愣了一下,回道。
三人不约而同地舒了口气,雷鸣亦责怪起仇不言太过咋咋呼呼,抚着胸口抱怨道:“仇将军,您能一次性把话说完吗?差点儿没把我吓死。”
潘大附和着点了点头,仇不言没理会二人,反而骄傲地对裴霁舟道:“幸好属下眼疾手快,在他即将撞到墙的前一刻把他拉住了。”
裴霁舟没心情夸赞手下的敏捷,反而很是担忧张三平的境况,“他若真心想寻死,这次没成一定还会有下次。”
“王爷尽管放心!”仇不言拍着胸脯保证道,“属下严厉告诫过魏登明和李昂,若张三平在此期间出了差错,王爷定不会饶过他二人。属下返程之时,见两人正商量着要加派人手严加看管张三平,为防万一,又用绳子直接将其绑了起来,吃饭喝水都有人喂。”
“这办法虽有些笨,但眼下也只能如此了。”裴霁舟悠悠道,“看来我们必须要抓紧时间了,免得再生枝节。”
三人纷纷应是,裴霁舟催着他们赶紧休息,明日好早早上山。
“对了,此事暂且不要告诉张玉珠,免得她担心。”裴霁舟又叮嘱道。
三人应声点头,关上门后,堂屋中陆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好一会儿才消停下去。
这边三人倒是安稳入睡了,但对于县衙的魏登明和李昂来说,不眠之夜才刚的开始。
对于魏登明来说,这是很不寻常的一天。先是郡王差人带话说明日要开馆验乔氏母女的尸,听得他一愣一愣的,人家母女死得已经够惨了,还要去掘人坟,让人死后也不得安宁,偏偏还要让他去给百姓做安抚工作。
郡王在背后躲清闲,得罪人的事却让他去做,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魏登明脸上笑呵呵地,心里一直骂着娘。
然后就是张三平那憨包,不知咋想的,脑子抽风,竟然当着他们的面欲撞墙寻死,他也不看看面前的人是谁,仇不言可是裴家军的人,比速度,他能快得过人家?也不知他是真想死还是装样子。
这蠢货!魏登明连连骂道。
本来他还打算神不知鬼不觉地让张三平来个“畏罪自杀”,这下好了,他不仅不能对张三平动手,还得费心尽力地保护好他,否则自己项上人头不保啊。
于是,他赶紧给刺史大人修了一封加急书信过去,向他言明了自己所处的困境,免得对方一直给自己施加压力。
将仇不言毕恭毕敬地送走之后,又将一切事宜安排妥当,魏登明心想这下总归能睡个安稳觉了,没曾想,他刚脱了衣裳,双脚还没抬上床,便有衙役又来敲门了。
床上的娇妾心有所图拉着他不让走,他只得隔着门怒声询问有何要事。当听说张三平折腾着要咬舌自尽时,魏登明淡定不下来了,当即抛了美妾边提着裤子连往牢房跑。
好在狱卒发现及时,一巴掌过去保住了张三平的小命。
“让他咬,咬断舌根说不了话最好!”魏登明气得直在原地打转,“反正问他什么也不说,白长着一根舌头还不如断了好。”
气话终归是气话,末了,还是得想解决的办法。最后不是李昂脱了张三平袜子塞进了他嘴里,一劳永逸。
“我说张三平,反正你也活不了几日了,就消停点儿行不?”见张三平没有反应,魏登明气不打一处来,甩袖放话道,“好生看着他,小磕小碰无所谓,把命吊着就行!”
经过如此一番折腾后,魏登明兴趣全无,抱着被褥跑去公房战战兢兢过了几夜。
天将将明亮,隐约只能见着周围物景之轮廓时,裴霁舟等人便起了床。
都以为这时间点就已经够早了,可放眼一看,已有农户收了满满一车的作物在回家的路上了。
就在几人临出门前,张玉珠一瘸一拐地跟了上来,泪眼婆娑地看着几人,还未开口泪珠儿便已连串地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