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珠渐渐失了底气,她嗫嚅着回道:“凭民女的直觉。我爹他是个老实本分的人,数十年来从未与邻里红过脸,且我爹他待荣齐哥如亲儿子,无缘无故的,又怎会去杀荣齐哥呢?至于爹他为何会认罪,民女也不知具体原因,但民女觉得一定是我爹他觉得没有保护好我们一家人而心怀愧疚,所以一心求死罢了。民女不敢欺瞒王爷,我爹他自我姐姐死后,就有点精神失常了。”
“你姐?”裴霁舟问她,“你还有个姐姐?她是怎么死的?”
张玉珠叹了口气,回道:“意外,上山砍柴时发生意外跌落山崖摔死了。自那以后,我爹他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可即便如此,民女也相信爹他绝不会杀人的。”
“所以,民女恳请王爷和蔡大人帮帮民女,一定要为我爹洗刷冤屈!”张玉珠说着再起支起身体,在江瑟瑟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直接扑在了裴霁舟脚边。
张玉珠紧紧抓着裴霁舟的衣摆,像是抓着唯一的救命稻草死也不放手,她跪在裴霁舟脚下,稽首恳求道:“王爷,您是咱大梁的王爷,您说话肯定比其他大人更管用,求求您,一定要救救我爹!”
见裴霁舟不说话,张玉珠又看向一旁的江瑟瑟,她毫不犹豫地给江瑟瑟磕了几个头,还没等江瑟瑟反应过来时,张玉珠又朝雷鸣磕了下去。
顷刻间,地上的石板就已染上了一层殷红,待张玉珠再抬头时,几股猩红从她的额头流下来,瞬间染红了她的整张脸。有血流进了她那双哭得红肿的眼里,可怖的同时,又满是可怜。
“王爷!”江瑟瑟看不下去了,她起身看着裴霁舟,“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要是真如她所说,她爹是被冤枉的呢?”
雷鸣也难得展现了他铁汉柔情的一面,他亦劝着裴霁舟道:“王爷,咱不是背后嚼三法司舌根啊,但也不能不承认,确实有那么些人办事马虎不牢靠,有可能真漏了关键之处也说不一定。再说,这丫头刚说得对,是得亲去当地核查才知这其中是否存有冤情啊。”
“王爷!民女求您了!”张玉珠又重重磕了下去。
裴霁舟犹豫片刻后伸手将张玉珠扶了起来,他向她承诺道:“本王待会儿便进宫面圣,求圣上将此案交于本王审理,但张玉珠你记住,若证明尔父是清白的自是再好不过,反之,你必须直面最终的结果,不得造次!”
“民女明白!”张玉珠的脸上总算绽出了一丝笑意。
裴霁舟说完便准备回府着手入宫面圣之事,江瑟瑟表示要留下来陪张玉珠姐弟一会儿。
“也好。”裴霁舟道,“瑟瑟你暂时留在这里,待我从圣上那里讨了旨意后,便差人来接你,顺便将他们姐弟也回去,方便询问调查。”
裴霁舟说完便离开了,雷鸣随之。而蔡宏送了两人离开京兆府后,又折回来说了几句无甚干系的话后,便借口有公务要忙而再次离开了。
及至明华殿外,未经通传,门口静候的福兴小太监便将裴霁舟引入殿内。
裴霁舟还没来得及叩首行礼,长晟帝便朝他招了招手,呵呵笑道:“霁儿,你来的正是时候!这些物件儿里,你仔细挑挑,看有没有合意的,顺便带几件回去。”
裴霁舟自然而然地向前走了几步,看到一旁的傅斯远后,又朝他浅浅一揖,后者神情略显漠然疏离,但也向他回了礼。
“舅舅,这些东西是——”裴霁舟视线扫过桌案,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物件,看得他眼花缭乱。
长晟帝发出了一阵爽朗的笑声,他指着那满案的珍宝解释道:“这些啊,都是桑国进贡的。小桑王承袭了王位,特地向我大梁献上珍宝,以表归顺之诚意。”
“桑王死了?”裴霁舟略有惊讶,“那桑王虽说长期患病,但不是说患的是不致死的慢病么?几十年都熬过来了,怎么突然就死了?”
长晟帝轻轻挑了下眉尾,眼底是掩藏不住的得意之色,裴霁舟顿时了然。
“恭喜圣上!”裴霁舟揖礼贺道,“桑王既死,淄青便可太平了。”
“是啊。”长晟帝叹道,“朕总算能睡几日安稳觉了。不过还是不能掉以轻心,桑人多卑鄙,且垂涎我大梁已久,指不定又会憋出什么坏呢!”
“罢了,难得高兴,不提这些丧气事儿了。”长晟旁挥着广袖踱至案后端坐着,他点着面前的奇珍异宝,再次让裴霁舟挑几件带回去,“刚才傅卿挑了方形似我大梁疆土的珊瑚摆件,你看看喜欢哪个?虽说没法跟咱大梁的相比,但对于一隅之地的桑国来说,这些已经是最好的了。”
裴霁舟一眼扫过去,东西倒是光彩夺目,但却无甚用处,可他也不便驳圣上好意,于是从中挑选了一颗鸽子蛋大小的淡绿色夜明珠。
“就这?”长晟帝明显有些诧然,“这么小的夜明珠不值钱,你若喜欢,朕让顺安给你挑个大的。”
裴霁舟将夜明珠握在手心,不大不小正正合适,因而谢绝了长晟帝好意,他道:“不必了,舅舅,大的夜明珠小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