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血宝马夜行八百,刘病已一行自长安赶到甘泉宫时,还是午夜。刘病已和霍禹先行跳下马来,直奔皇后安寝的凤仪殿,宫女内监见到皇上,齐齐跪拜。霍禹因是男子,不便入内,止步于外间。刘病已绕过屏风,看到霍成君正仰卧于床上,似已睡着,身边有御医淳于衍以及椒房殿长使采薇侍奉。刘病已打了个手势,示意噤声,走进前去,仔细端详着许久不见的成君,面色憔悴、双目红肿,显然刚刚哭过。看着如此脆弱的成君,刘病已心痛不已,想必分娩一事遭了不少罪。刘病已伸出手,心疼地摸了摸她的面颊,为她拭去眼角尚未干涸的眼泪。似感受到不适,霍成君轻微皱了皱眉头,但终究没有醒来。刘病已将成君胸前的锦被向上拉了拉,轻声问一旁的淳于衍道:“皇后身体怎么样?”
淳于衍回禀道:“回陛下,皇后娘娘因是早产,分娩时失了不少血,元气大伤,须得好好养护。”
“怎会失血过多?前日不还说娘娘一切安好,可顺利生产嘛?”刘病已质问道。
“陛下,经过半年多的调理,娘娘的身子确实比过去好了很多,但是娘娘此次遭受重创,伤及本元……”淳于衍答道。
霍禹见妹妹面无血色,形容枯槁,哪里还有过去朝气蓬勃的半分影子。全家将她从小捧在手心里的人儿,饶是心如磐石的八尺大汉,看到自己的妹子遭这么大罪,心也碎成一片一片了。
看着妹妹似破布娃娃般埋在被衾之下,霍禹胸中蒸腾起的万丈怒气,顾不得皇上在场,伸出铁钳般的大手一把攥住淳于衍的衣领咬牙道:“你给我出来。”淳于衍原本就因没有照顾好皇后心生惊惧,此时身子更是软成了面条,一路跌跌撞撞地被拽了出去。
怕吵醒皇后,刘病已命令将侍奉皇后的御医、宫女和内监都带至招仙阁。刘病已高坐于御座之上,面色如铁,冬日的风透过窗子吹在人脸上似刀子割过,生疼。众人伏地跪拜,大气都不敢喘。
死一般的沉寂之后,霍禹率先问道:“说,是谁向皇后泄露的消息?!”
“就是她!”淳于衍似找到了救命稻草,将身后跪着的一个瘦弱宫女推到霍禹跟前。
“陛下饶命!”这瘦弱宫女正是前几日才被皇太后派来的小琢,此刻只顾在地上磕头,很快额间便鼓起一个肿包。
见到罪魁祸首,霍禹怒气斗升,“沧”的一声从腰间拔出佩剑,霎时间刺向小琢的脖颈,不等众人看清,霍禹已经将滴血的长剑收回。再看宫女小琢,只见她双目圆睁、口中讷讷,一个字都未喊出,身子抽搐了几下便倒地而亡了。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小琢的鲜血迸溅在临近几个人的身上、脸上,跪在地上的宫人、内监登时吓晕了两个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赵敬予,方才霍禹在电光石火之间便将宫女一剑毙命,自己征战几十年的都没见过这么快的剑法。更让赵敬予震惊的是霍禹竟敢尊前行凶,这不得不让他对霍禹这位新任霍家掌权人另眼相看。
赵敬予抬眼看到皇上此刻目光直直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宫女,定是被这突然的变故吓住了,怕霍禹再做出过分的举动,赵敬予一把抓住了霍禹执剑的右手,喝止道:“大胆,竟敢在皇上面前杀人,你眼里还有陛下吗?”
犹在怒气中的霍禹哪里顾得这些:“泄露天机,伤害皇后皇子者,罪该万死!”
“即使该死,也有王法处置,你不审不问,岂能随意斩杀?”赵敬予道。
“别说她一个小小宫女,就是十个八个,胆敢伤我霍家人,我亦想杀便杀!”霍禹怒道。
“纵使如此,那也该由陛下圣裁!”赵敬予高声道。
“你……”霍禹试图挣脱被赵敬予握住的右手,甩了两次却都没有甩开,再甩第三次时,只觉得腕骨剧痛,手中的长剑“哐啷”一声掉落在地。
长剑落地,一旁的张彭祖即刻上前将其拾起,紧紧握在手中,然后说道:“霍大人,事情尚未调查清楚,您怎就把人杀了?”
“有什么不清楚的,若不是这宫女泄露消息,娘娘怎么会早产?”霍禹道。
“霍大人,”上官宁上前两步,将身子挡在霍禹与陛下之间,说道:“太后指派的宫女刚来甘泉宫不过两日,她兄长是如何得知,竟从流放之地径直来甘泉宫寻人?她一个小小宫女何来的胆量泄露天机?这背后是否另有隐情?这些尚未了解清楚,您就杀了这宫女,岂非切断了线索? ”
上官宁的话让霍禹如梦初醒,转头问赵敬予道:“那宫女的兄长现在何处?”
“这……”赵敬予思索片刻,看了一眼身后的副将李战鹰,李战鹰上前奏道:“回禀各位大人,这位宫女的兄长名叫孙珏,京畿人士,乃五年前因私自酿酒被抄家流放至玉门关充军的,此次因大将军被朝廷恩赦,便来甘泉宫与妹妹团聚,但是相见不过半日便离开了。娘娘出事后,赵将军命卑职去寻孙珏,但由于已过了一夜,尚未寻到。”
“那就加派人手!”霍禹急道。
“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