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点儿。”闻牧归把自己手边的一盘糍耙移到裴舒寂跟前。
在此过程中,眼睛一直盯着她的脸,不想错过她的丝毫情绪。
裴舒寂酒量进步了点,现在也没怎么上脸。
“谁吃面还得点盘糍耙。”她低头夹了一个,炸得酥脆冒着香气的糍耙被放到碟子里滚了一圈裹上糖浆,送进嘴里。
“你啊,”闻牧归笑,“我啊。”
裴舒寂嘴巴鼓动着,没张嘴说什么,只抬头抽了他一眼,眼里的无奈毫不掩饰。
闻老板有一点始终没改,她不知道算好算坏。
嘴挺贫的,但不烦人。
玩笑开得挺多的,但每一句都像是刻意雕琢过,恰如其分。
裴舒寂有时候还很喜欢。
空气流速在短暂的沉默间似乎都变慢,蚊虫不要命地往白炽灯上撞,空调散发出来的冷气也无法掩盖夏日覆盖在皮肤上的潮湿。
不舒适的环境,口味依旧如初的饭,面前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人。
口腔里的黑糖味道刺激味蕾,胃里的酒精在翻滚。
加上不算迟来的情绪上头。
裴舒寂感觉自己脑袋里有根神经弦正上上下下摇摆不定着,无数词汇划过脑海,伴随窗外嘈杂的蝉鸣,最后进行关键词锁定。
——地老天荒。
多神奇,此时此刻,此情此景。
她想到的居然是“地老天荒”,和现实状况搭不上半点边、极其意外且突兀的一个词。
果然喝多了酒就容易伤春悲秋。
她最后说了一句话。
“闻牧归,明天我不去了。”
听到这句,对方握着筷子的手不自觉紧了一紧,随后又放松下来,语气似漫不经心:“嗯,那多睡会儿。”
-
第二天一早,裴舒寂起床后出卧室,发现闻牧归已经走了。
她先去洗手间洗漱,厨房餐桌上还放着阿姨特意没收拾起来的早饭,软糯的米粥仍有余温,应该刚加热不久。
她没什么计划,只打算收拾收拾房间后去超市买一些零食和食材。
晚上自己做一点东西吃。
平时工作日房间每天都有人打扫,加上裴舒寂也有在双休日进行小扫除来放松自己的这么一个小癖好,所以此番收拾得很快。在她拿着抹布站在卧室最中央视线全方位无死角环绕了好几遍也没有找到需要再擦擦的地方后,裴舒寂终于将所有清洁工具收拾到了浴室的储物柜里。
时间还多的是,不知道怎么消磨,也不急去超市。
于是她将昨天从闻家老宅拿过来的那本《我与地坛》从包里拿了出来,坐到沙发上,从第一页开始看。
重看以前看过的书会发现一点,那就是以前喜欢过的特别做上标记的文字时隔多年再看,依旧会被击中。
甚至能依靠这些重复的被击中的瞬间,牵扯出那时候的一些记忆。
裴舒寂乐此不疲。
她喜于追溯少女时期自己的心路历程。
那些敏感的心思,难言的心事,逃避的情绪,和总也摸不透的一些准则。
这些所有的一切,都是她一生仅一次的青春送给自己的礼物。
无论是好是坏。
-
裴舒寂在傍晚时分才出家门前往商场,那时候已经是下班晚高峰,于是她选择步行。
不同于老宅的偏僻和清净,他们现在住的这个小区就在市中心,商圈一个接一个,走两步就能看见一家新商场的程度。
挤出拥挤的人行道进入就她最近的一家商场,然后裴舒寂发现里面人的密集程度甚至不逊于外面的大街。
今天这是什么日子。
她目标明确地直奔三楼零食区,上电梯后才知道今天人有点过于多了的原因,有一当红明星会在五点于此商场参加一项商业活动。
怪不得周围好多姑娘都穿着相同款式不同颜色的衣服,原来是应援服。
一楼的舞台灯光已经点亮,主持人也上台开始慷慨陈词,裴舒寂盯着舞台背面那块超大屏幕上的明星照片,发动全身细胞绞尽脑汁思考也没认出对方是谁。
那股劲儿全在“地老天荒”上用完了。
好吧,承认自己与时代暂时脱了一小小小截轨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裴舒寂移开视线,将脑袋里琢磨的事情换成了等会儿要买些什么。
等她到家的时候,已经接近六点半。
以往这时候闻牧归还到不了家,但是今天,在奇堵的路况下,他甚至已经先她一步到家。
裴舒寂先将整整一袋子新鲜食材放到厨房,然后上楼直达闻牧归卧室。
刚打开房间门,先是一片片毛茸茸蹭了蹭她的小腿。
她手还搭在门把手上,感受到一股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