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临欢反瞪回去:“我自当向父皇请罪。”
寿光长公主一甩袖子,带着郑嬷嬷离开。
赵临欢收敛了神色,转头看向温少辞,笑容明媚又可爱。
“我并非不敬姑母,实则没有可敬之处,日后,你自然会明白。”
温少辞点点头,语气里带出几分担忧:“圣上会不会责备公主?”
赵临欢摇了摇头,随即笑吟吟地走进殿中。
谁不知道父皇宠爱她,当着姑母的面儿,顶多不痛不痒地训斥两句,背着人后,只怕要夸她怼得漂亮。
崔皇后一见女儿,脸上的郁卒立刻换成慈爱,再一见温少辞,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
温少辞暗暗激动了一回,仍然装作宠辱不惊的模样,不卑不亢地行完大礼。
崔皇后平生最敬风骨,见状笑意更浓:“赐座,上茶。”
宫人端了把雕漆椅子过来,温少辞只坐了三分之一,坐姿挺拔,目不斜视。
赵临欢随意地依偎在崔皇后怀里:“姑母又惹母后生气了?”
崔皇后长叹一声:“她的耳朵倒是灵醒,听说了傅家的事情,就跑进宫来闹。”
温少辞被母女俩的对话引得好奇起来。
寿光长公主膝下两女,大女儿安平郡主,小女儿安乐郡主,都有封号,犯不着跟傅如初过不去。
赵临欢亦有几分讶异:“那些个庶女才几岁,说她们在皇寺祈福?也要有人信!”
崔皇后哭笑不得:“她这次来,为的是冯家大姑娘。”
寿光长公主出阁十载,尚且不满二十六,这冯绮儿又是小姑子,年岁自然更小一些,前几日刚行过及笄礼,至今待字闺中。
赵临欢略略一想,便明白过来,皱着眉头道:“父皇对冯家厌恶至极,宁可抬举傅如初,也不拉扯冯绮儿,姑母心里竟不明白?”
“厌恶至极”四个字,听得温少辞一阵心惊,毕竟,无论前世今生,崇仁帝在位期间,冯家一直恩典不断。
崔皇后看了一眼温少辞,意味深长地开口:“最开始诚惶诚恐,再往后心安理得,至如今欲壑难填,他们早已将皇家恩典视为囊中之物,你姑母身在其中,如何看得透。”
温少辞心中恍然。
崔皇后之所以与女儿谈论冯家,却不忌讳他在场,正是为了将这番话说给他听。
温少辞适时站起来,郑重其事地道:“小臣自当引以为戒。”
崔皇后果然喜上眉梢,拉着温少辞问东问西,反而把女儿晾在一边。
等到用午膳的时候,赵琰匆匆赶来,瞧着母亲把鸡腿夹进温少辞碗里,脸色骤黑。
“你怎么吃得下去!”
温少辞搁了筷子。
刚得爵位那会儿,难免遭人眼红,从前在金陵那些旧事都被翻了出来,尤其是击杀肖知许一案,弹劾的折子有好几箩筐。
多亏赵琰及时出头,这才打发了群臣。
受益于此,温少辞得了官职之后,每日大摇大摆地去大理寺当值。
崔皇后瞪了赵琰一眼,转头和颜悦色地劝温少辞:“别怕,有我在这里,没人敢说你一句。”
温少辞故作柔弱地点点头。
赵临欢心疼,赶紧拿起筷子,夹了只鸡腿过去:“多吃点,都瘦了。”
赵琰目瞪口呆。
一只鸡,通共两条腿!
他再也不是被偏爱的那个了。
赵临欢皱了皱眉头:“你过来做什么,琼林苑那边呢?”
赵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坐到崔皇后旁边。
赵临欢见他不理会,忍不住恶气上涌:“赵琰!”
崔皇后柔声打断:“湘湘,以后不许对琰儿无礼。”
儿子是要做太子的,纵然一母同胞,也不能不遵守君臣之道。
赵琰坐在那儿,恶劣地笑出了声。
崔皇后转过头,面色极其肃然:“湘湘是你六姐,日后不可直呼其名。”
赵琰顿时蔫了。
赵临欢蹬蹬蹬跑过去,缠着赵琰要他喊姐姐。
赵琰死活不肯。
温少辞看着看着,眼眶开始发热。
不再是冷冷清清,不再是相对无言,今生,每一个人都是鲜活的,会哭会笑会闹会跳,或喜或悲或忧或怒。
而赵临欢,她是快乐的小公主。
一辈子都是。
·
正午时分,肃宁伯府。
冯老太太忧心忡忡:“绮儿嫁得好,做嫂嫂的脸上也有光,你是看着她长大的,为何不肯成全了她?”
寿光长公主又惭又愧:“并非儿媳不答应,英国公次子乃是皇兄相中的女婿,凡事讲究先来后到,儿媳开不了那个口。”
堂堂长公主,一口一个“儿媳”,饶是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