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终于完成大迁徙,家长会也开得差不多了。
讲台上,老沈为落幕致辞:“感谢咱们各位家长百忙之中协调出时间,开了一场家长会,咱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孩子们!”
“今天是一月一日,今年的春节早,所以学校十二号就要进行期末考试。这次考试全市统考,难度直接对标高考,非常具有参考意义。不仅期末考试迫在眉睫,高考也不远了,只剩下短短一百多天。”
老沈拔高了音量:“高中这场马拉松已经到了该冲刺的时候了,希望咱们家长能狠下心来,学生也能沉下心来,左右熬一熬苦一苦,不就是六个月吗?等学生迈进大学的门,一切就轻松了!谢谢大家!”
教室里哗啦啦一片掌声澎湃。
掌声还未完全褪去,前排的几个家长就坐不住了,齐齐围住了老沈。左一句右一句,吵得人脑袋都大了。
家长会特意挑选在周六开,结束后就可以顺路把自家孩子领回去。
宋琳琅不去凑讲台上的热闹,自顾自领着家里那株长得最高却最没地位的草走了,还没走到门口,身后传来一道狐疑的声音:“宋夫人?”
兰芝神色讶异地瞥了眼宋琳琅身旁的宋奕成,语气有点尴尬:“这你儿子啊?”
禾南和宋奕成双双对视一眼,眼中俱是意外,没料到兰芝和宋琳琅居然认识?
其实,宋琳琅只见过兰芝一面。但那奈何那一面实在太过“深刻”,让人轻易忘不了。
那时估摸着还是禾南小学三四年级的时候,禾兴民出差签合同都把兰芝带在身边,夫妻俩事业爱情顺风顺水,琴瑟和鸣。但随着禾兴民生意版图的扩大,接触的圈子愈发高端,奢华光鲜的宴会是免不了的。
禾兴民和宋琳琅磨了半月,又是托熟人送礼又是打感情牌,总算前脚在口头上达成合作意向。
谁知后脚,兰芝当着两夫妻的面,恭维宋父,语不惊人死不休:“哎呦,宋总年纪轻轻生意就做这么大,升官发财,就差死老婆了。”
宋琳琅当时在一旁,向来得体妥帖的脸色直接黑了。
历经七灾八难,那合同到底还是签了,只是禾兴民的生意渐渐不再带上兰芝。兰芝本就是小镇姑娘,小学念到头就在家种地,年岁到了就结婚嫁人了。
她认的字少,连手机打字都磕磕盼盼,说话自然没有城里人有内涵,想拍人马屁都变成了摸老虎的屁股。
禾兴民的生意撇下她后,越来越忙,常常十天半个月不见人影。那些富太太的圈子,吃喝玩乐她是样样融不进去。她的生活中只剩下了麻将和禾南,人越发尖锐敏感。
别墅越换越大,她却对禾兴民越发疑神疑鬼,捉奸捉得满城风雨,闹得人尽皆知。于是,自从禾南懂事以来,父母的每一次见面,没有一次不是以吵架离场结尾。
宋琳琅自然是听说过一二,她温眸瞥了眼站在兰芝身后,模样俏生生的禾南。失败的父母爱情让她缺失了家庭的温情,过早承受比同龄人过多的历练。
在那声“阿姨好”的问候过后,宋琳琅轻轻叹了一口气,笑着对禾南说:“阿姨很好,你这个小姑娘今天过得好吗?要是不好的话……”
她变脸似的觑了一眼宋奕成,拍向禾南的肩膀说:“你和我儿子是同学,可以来我们家做客啊。”
禾南的睫毛轻颤一下。
过得好吗?
禾兴民失约推迟的相聚,家长会姗姗来迟的兰芝,可以预见下一次爆发的争吵……甚至,此刻那栋别墅里,兰芝的牌友们高声喧哗,烟雾缭绕,酒气冲天。
宋琳琅的拇指轻轻摩挲过禾南的肩膀,力度很温柔:“这可不是客套,是真诚的邀请,随时都有效。”
兰芝用力地扯过正怔愣晃神的禾南。
对于那些无论做什么都从容不迫,进退有礼的富太太们,她在自卑中努力许久,发现她永远不可能成为那种人后,就对其有着天然的敌视。
特别是她与禾兴民之间隔阂导火线的宋琳琅,更是苦大仇深。
她招呼也没打,就冷着脸走了。人依旧夹枪带棒地对禾南咕哝道:“这些人啊,我看得最多了。说一套做一套的,说着什么不是客套,其实就是客套……”
在家长面前扮乖的两小只都没吭声,默默听着。
走到教室后门即将拐出走廊的时候,禾南顿了下,垂在身侧的手小幅度地挥了挥,以示再见。
宋奕成心领神会地笑笑。
少年人才不管所谓的世俗,客套。只要他们当了真,那便就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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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期末考试的临近,老师下发的试卷越来越多,学生被抓得紧,连高一高二的教学楼课间时分,玩闹声都被套了个debuff。
十九班每次大考前氛围反而比平时轻松,科任老师象征性地布置几道题让学生刷过练练手感,剩余时间都留给学生自己补短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