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让姜馥迩以为是都哲手中火把上流下的油脂。
稍加辨听,姜馥迩才道:“师兄不觉得这声音是来自身后?”
姜馥迩的耳力自来精准,听她这么说,都哲也毫不犹豫看向身后的漆黑。
两人这一停顿不要紧,却不约而同感受到脚底被什么东西粘黏,这才注意脚下路面已被打湿。
都哲抬脚试图摆脱污渍,火把照亮地面时,却刚好一晃,被姜馥迩看到他靴底烫出来的一个硕大的字符。
“师兄鞋底写的什么?”
似是不想让姜馥迩询问,都哲当即落下脚回避,可姜馥迩已察觉异常。
她警惕地往后退了半步,质询:“师兄什么时候去过福娘家???”
原本和颜悦色的都哲在听到这句质问后,脸色当即变得黯淡。
“师妹说什么呢?福娘是谁?”
姜馥迩挪动手臂,窄袖下的手同样压到了腰间软钺上。
“福娘就是死在祠堂附近的寡妇!只不过昨日到今日,我发现整个盘溪村只有她所住的小院门外种有剧毒的野鸦椿。”
“师兄鞋底烫了字的凹陷里踩了不少野鸦椿的黑果,竟全然不觉??”
瞧着都哲脸色变得近乎阴翳,姜馥迩甚至不敢相信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她甩开鸳鸯软钺的同时,已做足了戒备:“更何况这果子并无粘性,师兄走了一日还能稳稳粘在鞋底凹陷里,恐怕是早就来过这条密道,脚上沾染了密道内的粘稠液体导致的吧?!”
话音刚落,都哲手上的火把就拿得低了些,半明半暗的火光将他完全没了笑意的脸照得阴森可怖。
似是没什么再解释的必要,他索性将火把朝后面的黑暗一丢。
随着火把划出的弧线,姜馥迩这才看清他二人已走到地下暗道的尽头。
和梦境相似的是,这里也是个高耸的断崖,幸运的是并未见到什么庞然异物。
只听‘呲啦’一声,火把因外力介入而熄灭,随之而来的阴风和黑影让早就准备进攻的姜馥迩尽情施展拳脚。
虽说都哲所用的招式自己都熟知,除了阴诡之外,与姜馥迩不同的就是力气巨大,每一招都恨不得能击碎人骨。
可她从未想过自己会跟同门师兄有这样的正面冲突,以至于她每每下手攻向他要害时都存了三分力气,生怕真伤了他性命而等不来他的解释。
可就是自己如此小心的举动,反而让都哲抓到契机。他趁着姜馥迩收力避开,预判了她回避的动作,朝着那个方向狠狠攻了几招。
这实打实的几掌让姜馥迩避无可避,才在软钺拦挡不及后被重重打到了后脊梁。
她内力不稳,一个踉跄直直朝着深崖下的黑暗失足跌落下去。
无力的绝望感让她抱着一丝侥幸的幻想看着深崖洞口矗立观望的人影失了神。
强烈的失重感却让她无暇伤感,只得忍着后心传来的剧痛汇聚内力控制身体下沉的速度,直到意外落进一片密集蓬松的交错枝叶,这才随手抓到了救命的枝条,堪堪保了她一命。
这洞极深,脱手的软钺早没了踪影。
而她手中的枝条细长柔软,任由姜馥迩的身体不受控地下沉,朝着脚下深崖下垂。
她单手抓着枝条,另只手将别在腰间的夜萤取出,昏暗光亮勉强让她看清这棵长在岩壁上的粗壮巨树。
她立刻将夜萤含在嘴中,借着惯性一摇,跃到了更加坚固的树干上。
她试图弄清当下处境,可除了这棵树和怪石嶙峋的岩壁,巨大的深沟内仿佛静止一般,什么动静也没有。
可随着她每一次急促的喘息,似乎都能闻到深沟下翻涌而来的阵阵微风,这微风腥臭,与她梦境中的味道逐渐重合。
姜馥迩心跳如鼓,害怕极了。
她不知是自己太过于紧张的幻觉,还是真的听到崖底逐渐传来的窸窣声响。
想起梦境中的可怕景象,姜馥迩忙将发亮的夜萤收好,抑住呼吸想辨认这声音来源。
她扶着交错的树枝,小心翼翼走到贴着墙壁的树根处,心慌意乱去找可供她躲避的岩洞。
可越是着急就越无所获,背抵墙壁的姜馥迩反而在潮冷的岩壁上摸到一团黏糊糊的液体。
黑暗中,这液体仿佛带着生命,正朝着惊慌失措的姜馥迩身上团聚。没过一会她就被包围在这团黏腻中,甚至被缠地紧,令她双脚动惮不得。
姜馥迩呼吸都跟着弱了。
她在衣服上仓促擦净双手,不想沾染梦魇中的可怕液体。
可她越是如此,那诡异的粘汁就越发兴奋,更加急促地层层向她靠拢凝集。
直到她身上的液体越来越多,最后将她裹成一个蚕蛹样的小包,只露出个脑袋,牢固贴合在岩壁上。
面对死亡的威胁,姜馥迩已然无力再反抗。
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