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青城市。
寒风瑟瑟,今夜月色格外皎洁。
屋内喧嚣声、吵杂声乱成一团。
孟婉月眉眼带笑,胃里却惊涛骇浪。她不动声色将吐意咽下,又起身敬酒。
敬完一圈,趁大家不注意她赶紧冲进厕所,对着马桶呕吐。
喉咙连着胃都是火辣的,整张脸都在发烫。
她从兜里掏出手机,看了眼,凌晨一点。
数不清是这个月第几个酒局。
酒局不少,生意却没成几单。
大环境不好,她也跟着遭殃。
孟婉月洗了洗手,接着小心翼翼地擦了擦脸,生怕把脸上的妆容弄花,不经意蹩见镜子中的自己满眼血丝,自嘲的笑了。
没醉,但步子有些不稳。
刚出卫生间,拐角处的盲区,一股力道将她撞倒,她连忙扶住墙壁。
那人说:“抱歉。”
她回过头去,看清那人的脸,那句“没关系”生生被她咽了下去。
下一秒,她落荒而逃。
*
孟婉月也不知道自己钻进了哪间包厢,看着黑灯便进来了。回想起刚才那人的面孔,她的酒意醒了大半。
那人叫她,“孟二小姐。”
意外的插曲,令她坐立难安。后半场的酒局也让她没了什么表现的欲望。
顺着领导的眼色敬了几杯酒。明眼人都能看出她的心不在焉。
“小孟啊,你过来坐,坐这儿来。”醉醺醺将身旁人推开,拍着身旁空座的大腹便便的男人是他们这次的客户,陈明,陈总。
关于陈明,孟婉月听说过一二。
四十多岁,老油条,最喜欢干的事是借着酒局揩油,最喜欢的揩油对象便是她这种正值年轻的漂亮姑娘。
孟婉月没动,她紧张地看向身旁领导。领导只给她递了个眼色,让她上。
一大桌子不怀好意的目光。
孟婉月像吃了狗屎一样恶心。
恶心归恶心,但钱还是要赚的,不是吗?
孟婉月硬生生挤出一抹笑容,“我来陪陈总喝一个。”说着,拿上她偷偷替换成水的酒杯,坐了过去。
陈总哈哈大笑,“我见过这么多年轻的小辈,都不如小孟你懂事。”
笑声一片。
“小孟啊,你我有缘,不如我们喝个交杯酒如何?”
还没等孟婉月反应,周围一片起哄声。
“来一个。”
“来一个。”
“来一个。”
孟婉月的嘴角彻底僵住了。现在谁都救不了她,她的那个狗屁领导巴不得让她喝上一万杯交杯酒给他赚钱呢。
想到下个月要交的房租,想了想这个月的业绩。
最终,她还是将那酒杯端起,朝向陈总。
陈总将要触碰到孟婉月胳膊的那刻,“砰”的一声,包房的门突然被人推开。
“孟二。”
孟婉月顺着声音抬头,手一抖。
酒杯撞击地面,玻璃的碎片渐起水花,透亮的,像是十二月才会结的冰花。
陈总阴沉的脸色在看清来人的面孔时瞬间转换出谄媚的笑容,“原来是傅总。”
寂静无声。
傅闻洲的声音比屋外的寒风还冷,“我还没喝上与孟二的交杯酒,陈总你想捷足先登?”
男人的这句话直接将他和孟婉月的关系摆在明面。
原来孟婉月的“孟”,竟是孟二的“孟”。
刚才的俏佳人瞬间变成了了不得的洪水猛兽。陈明离孟婉月两米远,“傅总,我不知道孟小姐是你的人。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识自家人。”
孟婉月看向眼前的男人。
他一如既往的喜欢穿深色,再普通不过的黑色大衣穿在他身上格外好看。
他这样爱整洁的人,肩膀处竟有落叶。
五年未见,这人的气质比当年还冷。
孟婉月从未认为,她和傅闻洲会再见面。
起码,理智上的判断是这样的。
但是感性呢?
她是羞耻的,难以承认的,她是想过的,甚至幻想过无数次他们重逢的场景。
应该是体面的、从容的,但绝对不是像现在这样,她备受屈辱的,而他却仿佛从天而降来拯救她似的。
不该是这样的。
慌张,震惊,错愕,还有她不想承认的委屈一瞬间爆发。
她回到自己的座位拿上东西,推开门口的贵人,离开。
屋内的人见这场面,一头雾水,又觉这温度更冷了几分。
下一秒,那金尊玉贵的人儿竟追了出去。
*
“孟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