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过才能定稿,是以只太太从自己的七成分成里拿出两成给她们,沈夫人那里的不变。
现在,太太又改了分成。
太太从自己的五成利里,又拿出四分,和原来给她们的两成共是两成四的利,均分三份,正是一人八分。
一本书出三版,原是直译本印数最少,但因供不应求,后来加印,三版的印数便一样。
到今日共出了五卷,前四卷每一卷每一版
() 都卖出了十万册以上,利润早便以万两计,将到十万两了。
她们原本共拿话本的两成利,算下来这一年也入账了六千五百两银子,已经心里不安,太太又让出四分,余下还有三卷要出……这便是至少一千五百两利润让给了她们……
“这赏也太厚了!”魏丹烟坐不住,“我们原本就嫌银子太多烫手,太太还要多给……”
“我们要这么些银子做什么呢?”她焦急说。
“太太给的,你拿着就是了,怕什么!”张夏萍笑道,“你们三个辛苦写书,书赚了钱,怎么不该得分?像我,只是弹弹琵琶,今年竟拿了三千两,就一点不觉得心虚!”
“况且这书该买的人都买得差不多了,这两年发一笔横财,过两年卖得怎么样,还不知道。”她劝魏丹烟,“快看太太给你写的什么?”
魏丹烟忙拿了下面的信纸看。
信纸上只有简简单单一句话:
“不要这四分,以后就不许你写了。”
“哎呦……”魏丹烟瞬时卸了力气,无奈笑道,“太太还真是拿准了我。”
赚来许多银子固然高兴,可这一年她更欢喜的是,她从小看的书、认的字,都真正有了用处,不再只是打发时间的消闲之物。
想必太太也是因此,才在生产之前都不肯放松一日,生下姑娘后,也立刻就开始拿起书和笔吧。
她只是一个姨娘,一个奴婢出身、年老色衰的姨娘,忘记了父母,不知道来历,没有家人,却能与众多夫人姑娘一起坐而论书。
这一年她活得比以往四十年都快活!
“再看你的?”她问张夏萍,“就差你了。”
张夏萍忙打开自己的。
一张地契,一张房契。
也有一页信。
“我知道你现在不缺钱了,也是个小富婆了,”太太写,“但这是早就想好要给你的,你就拿着吧。京里好房好地难得,有时花钱也买不到。你便嫌钱烧手,若静雨想做生意,你不妨投她些。我知你惫懒,学三千个字险些要了你的命,有了房子庄子,你懒就懒罢。”
张夏萍把这短短一页信看了又看,说不出话。
“看太太这话,是把你当姑娘养了呢!”魏丹烟拍拍她的肩膀,搂住她,又伸远了手搂许静雨。
许静雨靠过来,三人围在一处。
蔷薇院位置靠北,还能隐约听见街坊四邻家的爆竹声仍然未熄。
廊下吉庆灯笼被风吹动,烛火摇晃,映着天上万年不灭的明星。
新年到了。
……
“今年竟靠这书赚了五万……”
倚在林如海肩头,江洛感受着困意:“原本还没觉得太多,是今日兵部尚书的夫人说了两句酸话,我才想到,你和嫂子给我预备的嫁妆也就这个数,我竟一年就赚来了……”
这一年先是怕死,身后像有鬼追命,让她只顾着赶紧翻译。后来与林如海说开,昭昭出生,她又有几
个月进入了看开一切的状态……
钱是什么?俗物罢了!不值一提!
——假的。
她好厉害!
“如今是有人说夫人‘旺夫’又‘聚财’,说我是娶了个活的金元宝、文曲星到家了。”林如海笑。
外间昭昭早已睡熟,两人说话都很低声。
打个哈欠,江洛向下滑:“书就放在那,外语人人都能学,人人都能会翻译,偏有人自己本看不上,也不许家里女人学,说是歪门邪道。如今看我们大赚了,又嫉妒起来。”
她鄙视:“哼!”
林如海便笑问:“夫人这是夸我‘慧眼识珠’,心胸宽广?”
江洛睁开一只眼睛:“是夸你是绝世好男人,才配有我这样好的妻子!”
话是林如海自己挑起来的,也是林如海笑得脸红。
夫人很快睡下。
凌晨两点四十——夫人不大爱用时辰,带得他也改了习惯——他听见昭昭醒了,哭了三两声后,乳母便喂吃奶。
林如海没出去,只躺在床上,听乳母拍哄的声音小下去。
昭昭吃饱了,没有再哭。
她才两三个月大,就从一夜三次吃奶改了一两次,竟快戒了。
真是……乖巧孩子。
林如海从没养过这般健康省事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