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犹豫一会:“之前卖艺的时候......有几个老娘们赶我们走,说我是狐狸精。我原本觉着狐狸是夸我,可她们凶神恶煞地,还拿菜皮往我头上扔,我便知道,这狐狸二字,是用来骂人的。”
“你打回去了么?”
“我轻轻一捏,她们就嚎得要死要活,跪在我跟前磕头叫姑奶奶,我也就放过她们了。非忍说人就是欺软怕硬,你要对他们客气,他们便糟践你,若对他们恶,他们便反过来舔你的鞋子......”
“你怎么想?”他温声细语。
“他们若是不欺负我,我也懒得跟他们恶。生气也要花力气咧。”
“对,我们不让人欺负,也不欺负旁人。”宣六遥握起她的手,把她的掌心贴在自己脸上,“不过,你可以欺负我。反正我也被你欺负惯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有么?”
“嗯。”他郑重地点点头,“从小便欺负我。如今长大了,更是动不动便欺负我,害我一次次伤心。”
她盯着他,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
她的眼睛乌黑发亮,认真看他时,目光灼灼,像遥远天空中的星星坠落跟前。他一垂眼,目光落在她鲜嫩的唇上,喉头不由得一紧。
他赶紧从暖得得要命的被窝中坐起,从她的脚边跨下床,穿了鞋一边说话一边往外走:“外头冷,今晚你就睡在这里,我去你屋里。”
“别去!”她叫了一声。
可他已经冲出了屋。
冷风一吹,他更清醒。
即便她再挽留,他也不能再呆下去了。
再呆下去,就要越矩了。他和她还未成亲呢,可不能轻薄了她。
北风呼呼的在头顶盘旋,他连外袍都忘了穿,只着一层单薄的内衫、衬裤,身上的热气眨眼间散个精光,他三步并作两步,连跑带冲地,撞进了胡不宜的闺房里。
屋里顿时暖和起来。
炭盆闷闷地烧着,带些出微亮的光芒。
他在微光中找着胡不宜的床,床上被子已经铺好,只等他像只钻地鼠一般地从被子的旁侧底下钻了进去,一头撞上一个软绵绵的身子。
咦,胡不宜怎会比他还快?
那身子朝里翻了个身,他一下按在那人的腿上,隔着衬裤也能觉着皮肤的柔滑。
行吧。
看来她离不得他。
他只能.....却之不恭了。
被窝里香香地,香得他差点不舍得探出脑袋。他小心躺好,小心地伸手把她拢在怀里,这会儿却是一点也不困了,只觉着心里头呯呯呯跳得厉害。
“小狐狸......”他在她耳后低低唤了一声。
她微微动了下脑袋,似乎要回过头来,却终是没有回头,只轻轻捉住他的手引着他往温柔乡里去......
笃笃笃。
屋外却有人轻轻敲门。
敲了一会,见无人开门,便没了声音,只听着轻轻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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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何不告诉我,莫紫萸在你屋里?”
他气急败坏,甚至狼狈着,内衫的带子草草地打了个结,一个衣角歪歪斜斜地塞在裤内,颈下露出的白净肌肤似乎还在起着一粒粒因寒冷而生起的小疙瘩。脚上更是光着,连鞋子,也只拎了一只。
“我说了啊。”
她抬眼弱弱回了一句。
她正抱着被子坐在床中央,眼皮红肿着,眼底却有一圈淡淡的青黑,像是一夜不曾睡着。
像是要让他相信似的,她又加了一句:“我还来敲了门,可你们也不开。”
“你......你不会喊我嘛。”
“我以为你故意的......你怎么这个样子,跟她打架了?”
宣六遥无言以对,站在原地大吼一声:“芸香!”
“哎!”芸香急急忙忙地推门而入。
“替我准备洗澡水!”
“是。”
芸香看了看衣衫不整的他,又看看坐在床上似哭过的胡不宜,不明所以地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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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六遥擦干身子,换上干净衣衫,满肚的怒火渐渐熄了下来,涌上的,是满心的沮丧。
更有芸香再一次急急推门进来:“爷,紫萸她闹着上吊呢。”
“你告诉她,”他压下又要冲起的怒气,冷冷回道,“我会纳她为侍妾。”
芸香领命而去,过了一会又返回:“她说不愿为侍妾。”
“让她回封家讨一个出妾的说法,我再立她为侧妃。”
“......是。”
过了一会,身后的屋门又被推开。
他皱紧眉头:“又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