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出身,萧夫人境遇才好些,更有甚者,萧夫人及笄后,宁老太太有意将她下嫁,想换得聘礼给儿子娶媳妇,萧夫人当时无意中认识了一年轻士子,宁老太太嫌穷不肯答应,最后萧夫人果敢,以死相逼,逼着宁家将她嫁给了夫君,只是与娘家的情分也断了。
所幸夫君争气,没多久便考中进士,便是现如今的光禄寺少卿萧融,宁老太太见女婿有了出息,计较的那分心思便少了,她性子又拗自是不会跟女儿低头,后来是老爷子从中作和,借着自己寿宴请女儿回府,萧家今后都要在京城走动,与娘家闹得太难看,对谁也不好,从那之后,年节偶尔走动,面子上过得去便行。
宁晏在宁家的处境比萧夫人有过之而无不及,萧夫人每每回府看着那一个人磕磕碰碰长大的侄女,多少心生几分怜惜,今日这句话一出来,姑侄二人相视一眼,皆是个中心酸不足为外人道。
原先萧夫人觉着宁晏与她一样命好,嫁得如意郎君,能在宁家跟前抬起头来,只是昨夜那副光景,由不得萧夫人不多思量,担心宁晏与燕翎不合,绝口不问夫妻二人之事,只唠了几句家常。
宁晏特意登门自然带了谢礼,也没有太贵重,一座和田碧玉做的观音,让梨嫂子做个两盒酥膏,再并几匹绸缎,萧夫人只道她客气。
略坐一会儿,宁晏便表明来意,“姑母,侄女还想见表兄一面,为昨夜之事亲自道谢。”
萧夫人今日也问过萧元朗,只知事情已圆满解决,个中详情不知,“来人,去请少爷...”语毕,已瞥见一袭月白宽袍的儿子手里拧着什么东西,沿着右侧廊庑往这边来了,萧夫人笑着指了指,“瞧,说曹操曹操就到。”
宁晏赶忙起身,先一步跨出门槛,萧元朗已从转角处迈了过来,一贯温润的眼布了些许血丝,在看到宁晏时,萧索的眸渐渐泛出笑意,
“得知表妹登门,我特意过来一趟。”
萧夫人在屋内喝茶,二人站在廊庑下叙话。
宁晏见他形容有些疲惫,心中愧疚,连忙欠身行礼,
“昨夜累及表兄奔波,宁晏感激不尽...”
话未说完,却见一叠银票递到她眼前,宁晏嗓音戛然而止,吃惊看着他,“表兄这是怎么回事?”
萧元朗负手笑道,“昨夜我与同窗赶至京兆府,林管事已被放走,而那平凉王世子也被人蒙住脑袋打了个半死不活,我便回来了,这些银子没用上。”
宁晏满目错愕,神色怔忡着,半晌反应不过来。
联系昨夜燕翎的反应,宁晏深吸一口气,已猜到了答案,这么一来,神情便越发窘迫了,想必表兄也很好奇她为何没找燕翎,宁晏一时头皮发麻,有些不知如何解释。
萧元朗见她窘得满脸通红,殷殷地似要滴出血来,眸光定了一下,失笑一声,“拿着吧。”
宁晏很不好意思,“表兄,无论如何,你请动了同窗,想必也是人情,不如多少还是意思意思....”她这么多年暗中打点生意,也晓得一些门道,无论成不成,总该要表示。
萧元朗摇头道,“那平凉王世子被打的下不来床,平凉王如今正在四处追查,倘若我那同窗收了银子,不是将事往自己身上揽吗,他不敢要。”
宁晏明白了,这才满含愧意地接过银票,再次施礼,“对不住了...”
萧元朗又看了一眼宁晏,她身上披着件大红色织锦皮毛斗篷,衬得那张秀气的小脸如莹玉般娇柔,眸眼生动,今日模样比昨夜好太多,依着燕翎举止来看,不太像个不看重她的,实在不明白她为何舍近求远,只是这种事他一个外人不好问,便没吭声。
二人一道跨入内厅喝茶,事情已了,宁晏坐了一会儿便告辞,萧夫人要起身送,宁晏只道不许,匆匆带着人离开了。萧夫人望着她背影消失在穿堂后,回眸瞥着自己儿子,萧元朗捏着茶盏低眸看着桌面,神色清然,一动不动。
萧夫人嗤了一声,“想什么呢?”
萧元朗愣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想什么...”
萧夫人嗤声更甚,仰眸望向庭院框出来的那片青天,“你呀,性子不像你爹,你爹敢说敢做,你却什么事都闷在心里...”
不待她说完,萧元朗已起身,脸上一片云淡风轻,“母亲,衙门有事,儿子先过去,今晚可能不回来了。”拱了拱手便离开了。
萧夫人最后又嗤了一声。
宁晏这头出了萧府大门,刺骨的寒风跟刀子似的往脸上砸来,宁晏吸了一口凉气,抬眸看了一眼天色,天际悄然聚了厚厚的云团,阴风怒号,怕是要下雪,急忙上了马车赶去明宴楼,看望了林叔,得知他腹部被平凉王世子踹了一脚,恨得牙痒痒。
一旁姓周的管事忧心问道,
“表小姐,今日辰时,平凉王府来了人,说是他们世子爷被人打了一顿,如今躺在床上半死不活,怀疑咱们明宴楼动的手,后来不知为何,兵马司来了人,将闹遭遭的他们给轰走了,属下很担心,若回头找咱们麻烦怎么办?”
宁晏这才想起燕翎狠狠教训了对方,心中郁结那口气顿时舒畅了,她眉眼弯弯,带着笃定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正好回去求一求燕翎,让他罩着明宴楼,他不是说有麻烦都交给他解决嘛,试一试。
待傍晚回到府邸,得知燕翎一刻钟前出了门,便暂时压下此事,回后院歇息去了。
燕翎今日原也没打算出门,好友临川王世子递来帖子,请他去明宴楼喝酒,因昨夜的事心里还有些烦闷,便换了书房最后一身外衫出了门,外衫并不厚,偏生出门时,天际刮起了寒风,燕翎倒也没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