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营所有人聚集在后山。
每个人都面露悲色,北营的大家长桑吉走了。
他的尸体被平放在一堆干柴上,一块素白的床单盖在他的身上。
陈慕从衣兜取出一张褶皱的阵图。
他指尖一点阵纹,一簇火苗陡然亮起。
他轻轻挥手,火苗落在枯草上。
熊熊烈火瞬间燃烧起来。
桑吉的身躯一下子被火焰所吞噬。
小鱼捧着一个陶罐,双眼肿的像对核桃。
她低声抽泣着。
花小六握着拳头,满心的愧疚。
“桑叔!对不起!”
“都怪我!如果我再努力一点,肯定能拦下他们!我是个废物啊!”
花小六歇斯底里地大喊着。
没有人去阻止他,此刻大家心里都有千言万语,却又说不出来。
“六哥!”
陈慕看着痛哭的花小六,问道:“是谁?”
花小六抹着眼泪,痛恨道:“两个人都蒙着面,但是我看得出来,有一个是三黑子!”
咯咯!
陈慕咬牙切齿:“三黑子。”
火焰逐渐熄灭。
小鱼走上前默默地将桑吉的骨灰一把一把地捧进坛子。
随后,她走到陈慕面前,带着哭腔问道:“哥,我们现在把桑叔安葬了么?”
陈慕摇了摇头,接过她手里的骨灰坛。
“我答应过桑叔,要带他回家。”
他捧着骨灰坛往西而去。
“六哥,记得我交代的事,小鱼跟我来。”
两人就这么并肩低头往前走着。
走了一会儿,小鱼突然开口问道:“哥,你想逃出去是么?”
陈慕点点头,到了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你知道?”
“嗯。”
小鱼仰头看着他道:“我经常看到你望着城外的天空发呆。”
陈慕叹道:“是啊,这地方早就不想待了。”
他脚步一顿,扭头看了小鱼一眼,问道:“你不想走?”
小鱼内心有些挣扎,沉默不语。
“到时候再说。”
陈慕目光投向西营冷漠如冰。
“不管你想做什么,哥都支持你。但你要证明给我看。”
……
三黑子惬意地躺在床上。
几年了,受了那么多憋屈,今天终于狠狠出了口恶气。
“该!恁你娘的桑胖子,死得好!”
他做着梦都想笑。
突然!
一只手伸出将他像小鸡一样从床上拉了下来。
陈慕扼着他的咽喉,将他死死摁在地上。
他的瞳孔中充满了杀意。
“认识我么?”
“陈…陈…陈慕?!”
巨大的力量让他喘不过气,他惊恐地看着陈慕泛着血丝的眼睛。
“这…里,是是…黑…城,你…敢!”
“呵,我有什么不敢。”
陈慕将他往小鱼脚下一丢:“有些仇你自己报!”
“陈慕你敢!!”
三黑子恐惧着,却丝毫没有反抗的余地。
小鱼此刻没有了往日在陈慕身边的温顺,晶亮的眸子充满了恨意。
“阿爹,桑叔……”
她呢喃着,缓缓走向三黑子。
有些仇,她七年来一点也没忘记。
陈慕默默地捧着坛子走了出去,屋里回荡着三黑子惊恐的嘶吼。
门外湖边有一个亭子,他缓缓地走进亭子将桑吉的骨灰放在石桌上。
他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低声说道:“出来吧,藏了这么多年,你等的不就是这一刻么?”
啪啪啪!
月光下,一个黑影拍着手缓缓地走了出来。
“小慕,你总是这么聪明。”
那是一个健硕的中年男人,他长发杂乱得披散着,胡子拉碴。
他的脸上满是交错纵横的伤疤,看上去如同一个恶鬼。
“躲了这么久,应该很累吧?源哥。”
他是黄源!
七年前那个早应该死去的男人。
“是啊,当初是我错了。”他自嘲一笑道:“我不该贪图你的功法,应该早点弄死你!”
“我也后悔。”
陈慕道:“当初我就应该不计后果亲手上去杀了你!”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言辞犀利,一点也不肯吃亏。”
黄源露出笑容:“可惜,今天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放过你了。”
“我有些疑问你可以给我解答么?”
“又来这套。”
黄源不屑地笑道:“还想拖延时间。”
“刚好,我也正有此意。就陪你聊聊,我们兄弟许久没有这么静下心来聊天了。”
陈慕皱着眉头,暗自思忖。
“既然你不问,那我就说说刚刚的事。”他嘴角含笑,似乎对于自己所做的一切感到满意。
“你知道桑胖子是怎么死的么?”
陈慕胸膛起伏不定,黄源一句话便激怒了他。
“嘿。”
他冷笑道:“我整整在他脑门上锤了二十多拳。”
“这可是老子当初受过的痛,你说桑胖子是不是也该尝尝?!”
“你这疯子!”
“疯?”黄源癫狂地大笑道:“我确实是个疯子,你以为当初三黑子没有我的指示,就敢投靠那个蠢猪一样的丁典吏?你以为没有我宰了两个北营的小畜生,你们会发现那个老东西的所作所为?你以为没有我刻意透露秘籍,那个怕死的老东西有机会修炼邪功?”
哈哈哈哈哈哈!
他疯狂而得意地大笑:“你们这群狗东西,不过是老子手里的棋子,玩具!”
“老子辛苦计算了整整二十年,本来一切顺风顺水,只要那个老东西一暴露,老子就能立下这泼天的功劳离开这鬼地方!”
他狰狞地嘶吼着:“一切都是因为你!因为那个死胖子!”
“你们都该死!”
“所以老子要狠狠地羞辱那个该死的胖子,不仅如此。”
他看着桌上的坛子猖狂地笑道:“老子还要把他挫骨扬灰,我要他永不超生!”
嘭!
陈慕闪电般冲出去,一拳砸在黄源的胸膛上。
蹬蹬。
这势大力沉的一拳仅仅让他退了两步。
黄源讥讽道:“这两年你的进步倒是不小。”
砰砰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