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毕,苍寻琴率先离席,回了她自己的房间。
许良辰摊开大掌,按在谢同舟的脑袋上,“走,陪师兄出去散散步,消消食。”
阿景习惯性地去抓他的胳膊,想爬到他的背上去,被他嫌弃地拍了一下手背。
许良辰笑眯眯地看着她,眼神渐冷,“蠢丫头,你是不是以为我喝了点酒,就已经不生气了?哼,少来扒拉我……”
“给我老实待着,回来再教训你。”
阿景失落地看着他们离开。
她嫉妒小谢公子。
他今年只有十一岁,模样好,武功好,还见多识广,面对许良辰的杀气也毫不胆怯。
不久之前,公子明明还同时生着他们两个人的气,现在却只冷落她,开开心心地和小谢公子一起散步去了。
她眼神阴暗地看着空荡荡的大门。
她不想许良辰对谢同舟好。
……
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阿景的心思回到正经事上面。
卷起衣袖,她抬起手腕,试着和寒血镯交流。
“宝贝,我想问你几个问题,若答案为‘是’,你就闪一下,若答案为‘否’,你就闪两下,好不好?”
阿景惊喜地看着它闪了一下。
“宝贝,你是不是饿了?”
寒血镯闪了一下。
“嗯……你只喝人血?”
寒血镯又闪了一下。
阿景有些为难,试探性地问道:“那你可不可以忍一忍,少喝一点?”
寒血镯许久没有反应。
她耐心地等着,它终于闪了一下,似乎是犹豫了很久才愿意忍的。
阿景对此很理解。
毕竟,没人喜欢吃不饱的感觉。
它肯定也一样。
阿景打开一旁的包裹,取出一根银针,扎进自己的手臂,给寒血镯打开了一个很小很小的饮血通道。
“喝吧。”
伤口小得看不见,寒血镯也很体贴她,只吸了几滴血,红光就黯淡下去。
这样便好,既安抚了寒血镯,又不至于惹公子生气。
阿景拿壶里的热水烫过银针,收好之后,她默默地看着它发呆。
真奇怪,她从来都不觉得它是邪器,也从来都不担心它会伤人。
未雨绸缪才是明智的决定,可她就是打心底里想要护着它。
也不知是何缘由。
蓦地,镯子发出了一阵明亮的红光。
这光芒太刺眼,阿景睁不开眼睛,双眸紧闭,仍能感觉到一片刺目的红。
这道光仿佛要钻进她的脑海。
她闭着眼睛,却感受到了狂风、红花、雪地上延伸的孤独脚印……
烈烈拳影、沙沙剑意,伴随着漫天飞舞的花瓣阵阵袭来。
从前难以理解的武学精髓,此刻却能融会贯通。
它在教她……
不知过了多久,阿景睁开眼睛,嘴角不自觉地浮起一丝浅笑。
她仍是残废之躯,却感受到了对这具身体前所未有的掌控感。
她拿起残阳剑,出鞘,融合方才领悟到的剑意。
冷如寒天,快如狂风,无情似雪!
一剑刺出,剑气裹挟着杀气,直逼大门之外。
谢同舟迅速抽出柴刀,挡下这突然的一击。
他脚下一软,半跪在地上,口中溢出的血丝和衣服上渗开的大片鲜红融合在一起,鲜明刺眼。
阿景浑身僵住。
完了完了完了……
“对、对、对不起……我……对……”
她磕磕巴巴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整个人都被冷汗浸湿。
方才,她只是随手一试。
她万万没有料到,剑还在她手中,只凭剑气,就有那么大的威力。
要是哪个伙计正好经过,只怕此刻已经死了。
许良辰伸手把谢同舟扶起来,缓缓踏入门槛。
“是我把他打成这样的,你慌什么?没出息!”
阿景惊魂未定,紧张地看着许良辰。
她应该没听错吧?
是公子干的?
真的跟她没关系?
许良辰唇边的笑意让她彻底安了心。
吓死她了。
谢同舟坐在椅子上,嘴里还有继续吐血的迹象,却没有要闭嘴的意思。
他的嘴里从无谎言,“我这一身的伤,师兄伤我九成,还有一成就是你伤的。”
阿景的心又揪起来,眼里满是愧疚。
他才多大,被许良辰打成这样,已经够惨了,回到客栈还要挨她一道剑气。
真是造孽。
“公子,快给你师弟治伤吧。”
她弱弱地开口。
现在她确信了,一会儿许良辰是真的要狠狠教训她。
谢同舟都这样了,她也逃不过。
两个人一起开开心心地散步?
开心的只有许良辰。
这个人真是,一点也不知道心疼小孩子。
小谢公子才多大,他居然下手这么狠。
少年满身是血,她看一眼都觉得眼睛疼。
许良辰冷冷地看着谢同舟,“这小鬼骨头硬,打不服。阿景,你自己想办法让他服气。”
阿景擦了擦额上的汗,慌里慌张地卷起袖子,用商量的语气跟寒血镯说:“宝贝,你吸一点他的血,然后停下来,让他知道你很有灵性,能控制好胃口,好不好?”
寒血镯闪了一下,从谢同舟的身上吸食了一个酒杯量的鲜血,就停止了吸血。
许良辰懒懒地动手给谢同舟止血,“你看到了?她能控制好那对镯子。”
谢同舟平静地回望,“那师兄呢?你那么喜欢她,你能控制好她吗?”
阿景急急地拽开许良辰的手,不让他残忍地去抠谢同舟的伤口,“能能能!我也特别喜欢公子!他说的话我都听!”
谢同舟:“我不信。”
他不会演戏。
但世人都会演戏。
阿景死死抱住许良辰的胳膊,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日久见人心,时间久了,你自会相信。”
少年不再说话。
许良辰拉开阿景的手,睨了她一眼,用力拍了拍谢同舟的肩膀,“你住最右边的那间房,离阿景远点。”
谢同舟照办,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出去了。
阿景心疼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