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纣王造此酷刑,当着满殿文武百官的面,炮烙了梅伯,当下惊动天下为臣,人人自危。只说晏灵一意放走了姜子牙,就再不见他回转。天色将黑,破观中屋漏连风,风吹萧瑟,更兼白露深沉,冰冻刺骨。夜降临,人未央,晏灵依靠在门上,心底生寒,望着那来时路,几度悲伤。
重生在晏灵身后一直陪着她:“那个姜子牙恐怕是不会回来了,天黑了,我燃了火堆取暖,快进去暖和一下吧。”
晏灵摇首不语,她无法接受姜子牙居然是个骗子的事实,大颗大颗的珍珠泪从眼眶滚出,让她承认这一切,就等于绝了她所有的希望。
“重生,你总说天规不能犯,天意不可违,究竟什么是天规,什么是天意?冥冥中让我变成这样,也是有神意安排一切吗?”晏灵字字顿顿,忧伤断肠。
“你想知道天意?我也不知道问了自己多少遍,总是找不到答案。不过我倒可以告诉你,我为什么总说天规不可违。你进屋去,我慢慢跟你说,好不好?”重生似有所思,有语欲言。
晏灵任由他拉扯,如木偶般进到观中,火光照得她脸通红温热,心中却如死水一潭。
却听重生娓娓道来,讲起狐族那千年前的传说:
“在禹的时代,那个时候,九尾狐是太平之瑞,祥气化身。禹娶了涂山族后裔叫女妖的九尾狐为妻,民间就有传言称:“得九尾狐相助者得天下。”禹本心存大业,勃勃雄心,蓄夺王位。正好中原一带,洪水为患,天下民为水患所苦,民不聊生。禹自告治水,为建功而得民心也,怎奈历时日久,仍然不得其法。
禹常年治水,离家于外,一日,遇见一女子貌美,乃是巫山神女,名唤瑶琼,为禹倾心,特以治水法典“丹玉之书”献给他,禹依照书上记载之法而行,果然洪水得治,万民称其千载之功。
禹就与瑶琼在外另起了家室,当时女娇已生下了儿子启,禹却过家门三次而不入,置女娇于无夫之境。
禹既得万民归心,又得了诸侯拥戴,于是帝王舜只得禅位于禹,因此成为流芳佳话,个中情由,不过是政治手法,谁又敢言破。
九尾狐女娇,于悲情中自剖心肝死于涂山。那时,狐族一脉,纵横于天下,庙享于四海,受人敬仰,香火不绝。至女娇与禹决裂,禹称帝后唯恐狐族为女娇报复,命杀尽天下之狐,拆庙宇,毁狐祭,于是引来狐族背死一战,人妖两界从此反目,祸乱开始。
这一切的矛盾,终于引发了史上最大规模的人妖战争。禹率王师与当时狐王九嗔所率的狐族战于幽冥之境。而禹现任妻子瑶琼,乃巫山后裔,为神界之女,为怕禹出事,率领巫族之后,前来助阵,人妖神三界,混战于幽冥,只杀得天暗无光,鬼哭神泣,这一战,狐族与人类,俱伤亡惨重。
震天战事,终于惊动了上苍神界,为求地界安宁,由女娲出面调停,愿订神、妖、人三界和约,才将此战平息。此约定于十月十五月圆之夜,月之神殿当中,有月神云袖为证,由女娲、禹、九嗔合力将约书封印于瑶池之中。当中定下,神、妖、人三界各居其位,从此不得相犯。至于具体如何约定,如若相悖,会有什么样的可怕后果,除了订约的三者,谁也不知道。
于是禹安居于大殿之上,定下奴隶制度,重新整治人间。狐族王族则退居于朝歌城外灵山之中,自作结界,与人类永不相侵,直至今日。
狐王九嗔,经此一战后,心灰意冷,飘渺于天地之间,不知其踪,传位于其子九沥。九嗔之妻,从未有人睹其真颜,只知她与狐王之后,竟没有一个是九尾仙狐。至九嗔离去后,狐王妻也一日间消失,留下种种谜团,无从猜透。”
重生缓缓说完,望着入神的晏灵说:“这就是我常说的,天规不可逆。我这样陪着你,只能保你平安,却不能助你逃脱宫闱,就是因为天规所限。对不起。”他说这句对不起,语意深重,意味绵长。
晏灵心中如平湖起风,不得安静:“难道后来比干黄飞虎大战狐族,烧了灵山,所以违背了天规,受到什么惩罚了吗?我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一切变得和我知道的都不一样,我成了妲己,还怎么会令大臣们怒而杀狐?姜子牙成了骗子,还怎么辅佐周室成王?如果一切都是天意,又有谁能告诉我,怎么才能找到回家的路,再见父母双亲一面?”她心中纠结欲死,整夜难安。
昆仑山绵延万里,夜色青灰笼盖四野。晏灵一点睡意也没有,离开火堆,走到观外。夜,彻骨寒冷,冰天雪下。心寒犹胜天寒,这一次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回不去的未来,融不进的现在,历史所弃,人生背离,晏灵刹那心死,一歩一歩,朝山崖边缘走去。
人生就如同一场传说,什么时候会有怎样的神话,无法预料。在晏灵就要一脚踩空,结束这荒诞的旅途,她猛然被人从身后一把抱住,抱住她离开了亡命之境。
重生是见晏灵神色不对,时时留心,这才将她救下。他将怀里的晏灵转过身来,问她:“你怎么了,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不想活了吗?你不想回家了吗?”
“不想不想不想,我什么也想不了,什么也做不了,我什么都没有了,我恨你,都是为了你为了你,我才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一无所有了!”晏灵放声痛哭,雪花落满她的肩头,她抽搐得无法呼吸。
重生将她紧紧地抱住,任凭她的双手不住捶打他的背,不言一声。晏灵哭得声嘶力竭,打得双手无力,她觉得一夜间,整个心都被掏空了。
“哭吧,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