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妮看到那个幻影一步一步走向她,眼里充满疼惜和担忧。身上一重,带有体温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一只干燥温暖地大掌轻轻拂过她脸颊,接着是她的额头。触感是那么的真实,她还真真切切的听到肖锋说话了。并且声音里还带着责备。“怎么这么烫?生病了怎么还硬撑着?”烫吗?她明明很冷,冷得缩成团了。“你怎么回来了?”“出这么大的事,我能不回来?”肖锋眉头皱起,面颊阴沉。“我一个人也可以。”“你又不是没男人,没必要都自己一个担着,奶奶不是你一个人的奶奶。”肖锋声音透着不悦。他给沈妮扣着扣子,突然,一滴泪落在他的手背上,他顿住,漆黑的眼眸落在沈妮的脸上。她看着又清瘦了,似乎风吹就能倒。一张脸白的吓人,唇毫无血色,干裂起皮,还起了一个水泡。头发凌乱的连孝帽都包不住,几捋头发垂在两侧,让她巴掌大小的脸越加的小了。泪水就这样一滴又一滴的掉落。自从奶奶去世后,这是她第三次流泪这么多。在确定是肖锋的时候,她所有的坚强都坍塌了。她自认为很坚强。没想到不管有多强的人,都希望背后有个依靠。“你回去睡,我来守灵,接下来的事都有我。”肖锋抱起沈妮回屋,把她放在床上,又倒了一杯水。辗转出门又找盆倒了热水,没找到毛巾,便拉了枕巾当毛巾给沈妮降温。“今天没吃饭?”沈妮摇了摇头,“不饿。”她声音有气无力,和之前瞪眼睛毫不相让的模样比起来,简直判若两人。他还是更喜欢沈妮怒气冲冲,充满力量的模样。有肖锋在,沈妮也没再坚持,躺下就睡。睡得迷迷糊糊中,肖锋喊她起来吃药。此时的肖锋已经穿上了备用的孝服。喝了药,肖锋又端来一碗鸡蛋面。在肖锋的盯梢下,沈妮吃了半碗。不知是喝了药还是吃了饭的原因,沈妮睡下感觉身体没那么冷了,这一觉她睡得很安然,第二天天亮才醒。“妮妮,你醒了,生病了怎么还硬扛着,要不是肖锋,你今送出殡昏倒在路上,得多吓人。”“感觉好些了吗?”沈妮点头,她喉咙就像吞刀片般疼的难受,咽唾沫都疼,索性不说话了。族里的婶子在地上绑着麻绳,见沈妮醒来就迫不及待的夸着肖锋。“你奶奶还是很有眼光的,当初一分彩礼都不要,唯一的条件就希望肖锋对你好点,肖锋是个有良心的,对你是真好。”“我听你堂哥说,肖锋找不到保健员家,是你堂哥大半夜的敲开人家的门,拿的药,还回家取了鸡蛋和挂面。”不用问,是肖锋拜托的堂哥。“今婶子拿来了面,一会给你和小秋秋做点面疙瘩吃。”沈妮吞咽了几下润润嗓子后,用公鸭嗓的声音感谢道:“谢谢婶子,给你们添麻烦了。”“你这孩子,太见外了。”“你呀,今我看到肖锋,想着你苦了这么多年,遇到肖锋也算是先苦后甜了,以后好好过日子,在给人家生个小子,这小日子就稳了。”“你看这前前后后哪个村的人家能出一个当官的女婿,所以你要好好抓住肖锋,这么好的女婿可别被其他人钻了空子。”沈妮心知婶子是为她好,也没生气。今天天气雾蒙蒙,阴沉沉的。平添了几分冷清。人群中,那抹穿了白孝服还能看见里边绿色衣裳的男人,她一眼叫瞧见了。族里的长辈和阴阳师不知和他说着什么,他微微点头应着。军人的敏锐度让他立刻就察觉到她的视线。肖锋侧眸看过来,画家笔下黄金比例的立体五官立刻就呈现了出来。“好些了?”等她走近,肖锋问着。“嗯,没事了。”族里的长辈借着这个话题也对沈妮关心了几句。阴阳师问道:“沈妮来了,这砂盆谁来砸?”摔盆是出殡时的一个必行程序,盆必须摔碎。一般摔盆都由亡人的长子长孙来摔,要是没有长子长孙,那就由亲侄子来摔,但是亲侄子也不能轻易就摔盆,还要名义上的过继在沈奶奶这边。这样的做法很多人是不愿意的,除非逼不得已。沈妮说道:“我来,我是奶奶的亲孙女,我来摔也合情合理。”“不能,只能由男子来摔,要是你来摔,岂不让人笑话沈家没男人?”族里的长辈不愿意,脸上露出不悦的表情。似乎这样做,就会损失族人的颜面。沈妮坚持道:“也没有规定说女人不能摔盆,我就开个先例。”“我来,孙女婿和孙子一样。”肖锋话音刚落,就有另一道声音也附和着。“小锋说的对,孙女婿和孙子一样,就由小锋来砸盆。”众人看去,是肖奶奶,她拄着根树杈,颤颤巍巍地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