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断尘下车,盯着彭琪看了一眼,神色间似乎有些不喜,拿出圣旨道:“彭知县,陛下派钦差来乐都,专门负责赈灾和平抑粮价等事宜。从此刻起,乐都县大小事务,皆由钦差掌控。你辅佐钦差,不得有误。”彭琪将信将疑。这么年轻的钦差,让其负责乐都县数十万百姓的生死,陛下究竟是怎么想的?管他呢,陛下怎么说,我就怎么做。等钦差走了,乐都县还是我彭琪的天下。他故作镇定地接过圣旨,确认后脸上还是露出惊愕。“咱家汤断尘,陛下派我来给钦差大人打下手,谁敢轻视钦差,便是蔑视陛下,到时候可别怪咱家不讲情面······”汤断尘见彭琪脸色微变,推测他对钦差产生不满,立刻冷脸施压。“原来是汤公公,下官眼拙,请汤公公见谅!”彭琪忙施礼,这人他可得罪不起。汤断尘乃大炎第一太监,皇帝身边的红人,随便在皇帝面前上些眼药,就够他这个七品县令受的。“来人,给本钦差换马!”军士忙牵来一匹马,谢书贤上马后道,“沿途耽搁了不少时日,想来现在乐都的情况越发糟糕了。彭知县,咱们骑马并行,边走边聊,如何?”切!装什么心系百姓的青天老爷。哪个钦差奉旨赈灾,最终不是兜里鼓鼓回去。彭琪心里极为鄙视,脸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低声下气地道:“钦差吩咐,下官莫敢不从。”不过他心里安稳了不少,最起码谢书贤这态度还算不错,没有像使唤牲口那样使唤地方官。彭琪骑上马,边走边汇报。“钦差大人所料不错,这几日情况越发糟糕了。麦苗抽穗之时,天气大旱,麦苗枯死,土地龟裂。如今又是暴雨连天。这个贼老天,简直不给人活路······”“暴雨导致城外一些农舍被冲毁,百姓无家可归,大量难民涌入城内。这些灾民急需安置,要不然偷盗是小事,若生骚乱······”“乐都城内,各大粮商趁机屯粮,导致粮价在短短几天内,米价飙升到一百文一斗。下官无奈,下令开仓放粮来平抑粮价,但粮价根本压不住,反而飙升得更快了······”谢书贤眉头紧锁。现今乐都县的情况,比奏报给朝廷的要严重得多。眼下不光要赈灾,快速平抑粮价,更重要的是要安置好灾民。难度又增大了。“钦差大人,眼前这局面,我们该如何去做?”谢书贤一直静静地听,静静地思考,前世历史中钦差赈灾出现过许多雷霆手段,却被他一一排除。听彭琪这么一问,随口道:“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急什么?车到山前必有路······”呸!说得好听,你能想出办法来,我彭琪磕头认爹。官仓没有多少粮食了,朝廷的赈灾粮还在筹措中,粮商不可能降价,你就算说出花来,还能变出粮食来不成?想到官仓的粮食,彭琪心中又是一紧。这些粮食他以低价卖给了粮商,从中赚了一大笔,若是被钦差查出来可就不好了。随即又一想,这样的娃娃官有个屁的手段。他为官十余载,吃过的盐比这个娃娃走过的路都多。一个官场小白,怕他作甚。他是睿王的人,就算事发,睿王也会保他。“钦差大人高见!”彭琪捧了一句,谢书贤又道:“说一说其他情况,比如县衙在这段时间做了哪些补救措施等等······”呵,想查账?你太嫩了。“钦差大人,粮价一路飙升,下官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彭琪满脸忧郁,一五一十地禀报县衙平抑粮价所采取的手段,自然都是假账。······进城后,将县衙暂时作为钦差行辕,一行人便在县衙安顿下来。“钦差大人,下官在翠云楼设宴,为您及诸位大人接风洗尘······”娃娃钦差不懂做官之道,伺候好他、捞足钱让他满意而归,一切皆大欢喜。“百姓饥寒交迫、流离失所,本钦差哪还吃得下宴席。”谢书贤正色道,“彭知县,你带路,咱们去街上亲自视察,了解真实情况。光听别人说,不见得就能掌握实情······”“下官遵命!”彭琪刚要出去,谢书贤又道:“给我们找几套衣服,咱们微服出去。”穿着官服出去,听到的、看到的都是假象,微服私访才能探到真实情况。······街道上随处可见瘦骨嶙峋的难民,他们四处乞讨,得到的是白眼和谩骂。谢书贤等人来到一家粮店,一个买米的人抱怨道:“就算是春耕时节,一斗米也是二十几文,如今一百文一斗,还是这种糙米······”“能买到就不错了,说不定明天就是一百一十文。赶快走,我还要做生意。”掌柜满脸鄙夷地将发牢骚的顾客打发走,见进来好些人,还道是有大生意,忙屁颠屁颠地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