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在锈海的金属峡谷间流淌，像一条泛着荧光的汞河。陆昭蹲在第七区排污口生锈的横梁上，看着拾荒者们如同工蚁般在残骸堆里翻找。他的防护服袖口新打了补丁，用的是从废弃医疗舱拆下的生物凝胶——这种材料在黑市能换三天净化水，但他更在意它的延展性。
陆昭拧开营养膏，合成淀粉的气味让他皱眉：“监察局在第三区增设了脉冲屏障。“
星尘集市悬浮在锈海与电离层的交界处，由三百艘废弃运输舰拼接而成。生锈的舰桥改造成商铺，粒子引擎喷口挂着霓虹招牌。陆昭穿过“醉仙居“酒馆时，看见几个覆甲武者正在拆卸机甲残骸，他们肩甲刻着咆哮的麒麟——这是天工府的标志，专门回收战争遗物的中立组织。
摊主是戴鸵鸟羽毛面具的外星商贩，触须在防护服里蠕动：“三百星币，附赠星图定位功能。“他的通用语带着气泡音，八只复眼同时转向陆昭的背包。
“那边。“陆昭拽着林夏钻进暗巷。污水管道的荧光苔藓组成天然路标，尽头是间用逃生舱改造的密室。门帘用神经接驳器串成，在汞雾中叮当作响。
“我想问...“陆昭刚开口，老太枯瘦的手指突然按住青铜罗盘。二十八宿纹路次第亮起，在墙面投出变异的星图——本该是天枢的位置，悬浮着一棵青铜巨树的虚影。
林夏刚要追问，警报声突然炸响。监察局的无人机撞破顶棚，电磁网罩住整个摊位。老太化作一团青烟消散，只剩星盘在桌面嗡嗡震动。
陆昭却盯着星盘裂纹里渗出的荧光液体——和他在苍狼军星舰里见过的完全相同。
“该去补给站了。“林夏擦拭着电磁钩索，“听说今天有联邦救济舱投放。“
“最近查得严。“瘸腿的老拾荒者嘟囔着，“说是要抓什么星门余孽。“
夕阳将锈海染成橙红时，两人蹲在第十二区的观景台修理探测器。玉牌在暮色中泛起微光，投射出的星图与青铜罗盘产生干涉波纹。陆昭发现当两束光交汇时，废墟深处隐约浮现出青铜巨树的轮廓。
警报声撕裂暮色，三艘印着九曜星宫标志的突击舰掠过天际。玉牌突然发烫，在金属地面烙出焦痕。陆昭拉起林夏跃下排水管，身后传来粒子炮轰击观景台的巨响。
当他们爬出地面时，眼前是片被遗忘的舰船墓地。成千上万的残骸堆砌成山，中央矗立着半截青铜树干，表面覆盖的寄生藤蔓正在汞雾中缓缓蠕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