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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明灯(3 / 3)

更快,斜阳尚未完全隐去,暮色便已悄然吞没远山。

清虚观内,廊下挂着的铜铃被冷风拂动,发出低低的脆响。内院一角,几盏青铜灯笼散发着微弱的光,映在白雪上,像是几点燃得不甚热烈的星火。

推开木门,观内主殿幽暗,正中供奉着一尊道像,青烟缭绕,檀香味淡淡地弥散在空气中。

殿内,坐着一位身披灰青道袍的老者,眉须皆白,神色澹然。那双眼睛看似浑浊,实则深邃如渊,仿佛能一眼看透世间百态。

他正端坐蒲团之上,手持拂尘,神态悠然。

姚韫知微微俯身,拱手施了一礼,声音不大,带着冬日的清冷,“道长,晚辈今日前来,是有一事想求道长指点。”

妙虚子未曾急着答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示意她坐下。

姚韫知跪坐于蒲团之上,指尖抵着膝盖,沉默了许久,才道:“道长,晚辈近来心绪不宁,梦魇频生,似是被心魔所扰。晚辈不知该如何化解,故而前来。”

妙虚子静静地看着她,眼神不悲不喜,似是早已看穿世事。他轻叹一声,缓缓道:“心魔者,心之妄念所化。执念深,则魔难除。施主可愿与贫道细说,你所困之事?”

姚韫知一时无言。

她也说不清自己的心魔是什么。

是夜半梦回,看见袭香血染衣衫;是被那人低声在耳畔说的惑人之语,扰得数日心神不宁;还是那个早该被遗忘在记忆深处的故人,无可控制地一次又一次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中?

她沉默了许久,才道:“晚辈曾以为,自己心志坚定,做出了选择便不会后悔,也不会因无谓之事动摇,可如今……却愈发迷惘,不知自己真正所求,亦不知该往何处去。”

妙虚子微微颔首,道:“万事由心生,亦由心灭。施主此番前来,是想求一解法,还是想求一个答案?”

姚韫知怔了一下,抬眸望向他,“有什么区别吗?”

妙虚子淡淡一笑,眼中带着深远的意味,“若求解法,斩断妄念即可。若求一个真正的答案,还须正心诚意,多费些功夫。”

这话说得云里雾里,但姚韫知能隐隐领会到其中的含义。

她的指尖微微收紧,良久,才缓缓松开。她低声问:“道长,若求答案,晚辈该如何做?”

妙虚子抬手,指了指殿内的长案。

案上摆放着一盏青铜灯,灯芯未燃,油料却是满盈。

姚韫知走上前,伸手拿起灯炷,轻轻一点,火苗倏然燃起,在微风中跳动,映亮了她的脸庞。

妙虚子望着灯火,道:“这盏灯,照见光明,亦能映照心念。施主可曾看清自己的心?”

姚韫知凝视着灯焰,火光摇曳,似是要将她内心深处的情绪一寸寸剖开。

良久,她轻轻吐出一口气,低声道:“晚辈明白了。”

姚韫知前脚刚离开清虚观,任九思便紧随其后而至。妙虚子正于殿内焚香静坐,见任九思进来,微微一笑,未待他开口,便先问道:“九思公子可是有话要问贫道?”

任九思闻言,神色微动,却未作声。

妙虚子轻拂拂尘,续道:“她为袭香姑娘点了一盏长明灯。”

任九思冷道:“人都不在了,再在这里惺惺作态又有何用?”

“公子若这般说,贫道的有些话怕是再说不出口了。”

“是晚辈冒犯,”任九思垂眸,“道长有话不妨直说。”

“除了袭香,张夫人还为另一个人点了一盏长明灯。”

“谁?”任九思脱口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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