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木盒?
环扣却无锁,黑漆上透着几点朱砂的红,谈不上精致,感觉更像是厌祷厌胜之类的用具。
王灵玉摇摇头,“此物怪异,恐有玄机,妾身不敢妄动,还是由夫君亲自做主罢。”
挑开木盒,只瞥一眼,萧詧心沉入渊,脸色也难看起来。
王灵玉见他脸色不对,忙起身想一探究竟,却被拦住。
“冯典计留守王府多年,为府中老人,难道会行不轨之事?”
王灵玉秀眉微蹙,她虽不知盒中是何物,可从她夫君的临场反应来看,事态似乎很严重。
萧詧心中有数,此厌胜之物,肯定是东宫狗急跳墙之举。
此问,完全有可能。
想来,明夜玄武湖畔,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了!
言毕,萧詧走下阁楼,怀中揣着小木盒,一个顺水推舟的计划浮上心头。
四月二十七,破晓时,京师大街小巷慢慢热络起来。
精致一些的食店,食客们坐于四方桌前,穿着则要贵气许多,他们大多食肉羹,或者以鱼鲊佐粥。
热议最高的,莫过于近期,京师两件凶杀案了。
士族之家者,议论更侧重于,对廷尉寺办案效率的不满,与对行凶者的唾骂;毕竟,两件凶案的受害者,皆为高门士族子弟;只要凶犯一日不落网,士族之家者,就一日阴霾难消。
“听说了么?皇帝震怒,廷尉寺卿都被罢官问责了!”
“足下莫要胡言误了自个,常言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莫胡扯,岳阳王自缚在廷尉寺,凶手另有其人!”
而坊间同时热议的,还有另一件大事,那便是今夜,于玄武湖畔举办的佛法盛会。
黄昏时,残阳将天穹染成赤金,层云似被佛手揉碎,洒落于玄武湖畔。
树冠下,檀木莲花坛上,三百沙弥身披赭黄袈裟,手持铜磬、法螺,列队而立。
霎时,螺号齐鸣,舟楫破开莲叶,九艘画舫自东岸缓缓驶来。
身后的中书舍人朱异,则恭敬捧着佛龛,佛龛中,祖师舍利已化作金身,端坐其中。
因就藩的诸王皆已返回封地,西侧只有贺临王萧正德孤零零站着;他不久前,被梁帝任命为丹阳尹,都督京师诸军事。
尚书左仆射张缵,与尚书右仆射何敬容分左右,负手立于舫首,各怀心思。
张缵是有底气的,贺临王萧正德便是他的底气。
何敬容面色凝重,琢磨着,待会佛会上,如何委婉道出十六年前先太子之死实情;此事,事关重大,必将他推至风口浪尖,一旦有所差池,何氏一族基本得跟着他一块倒霉。
御舟内,梁帝闭目养神,手中念珠咋响;他心里清楚,这场佛法盛会背后,少不了东宫与岳阳王府的博弈;令他感到诧异的,直到此刻,驸马府竟是一点动静没有。
萧纲手中也盘了串念珠,不时与贺临王萧正德交流着眼神,时不时用轻佻神色挑衅一下立于身侧的岳阳王,一副胜利者的嘴脸。
只因梁帝萧衍早年无子,于是将侄子萧正德收为长子。
萧正德叛逃魏国后,自称“废太子”,魏人不礼,旋即逃回国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