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了一跳,以至于他的脚步声消失得更久了。一秒、两利秒……怎么还没有过来?
真凛有些焦急,但更多的,是期待。
昏暗的地下室中,一点光透过高悬的天窗洒进屋内,她终于睁开眼,将眼中闪动着的光芒暴露在那一束珍贵的阳光下。脚步声越来越近,回声也越来越大了。
终于,在她面前的铁门之外戛然而止。
年幼的真凛试探着开口:“你好……?””降谷零听到了记忆中的声音。
门上的铁锈带着点青苔潮湿的气息,甜腻粘稠的蜂蜜发酵味道从铁门内钻出来。
他努力在这令人头晕脑胀的气味中仔细辨认着,试图在那道声音中寻找另一个少女的影子。
可是她没有再继续说话。
他控制着梦中的自己,急切地问道:“你好?你是这里的病人吗,你怎么会在这里?”
铁门内的女孩沉默了许久。
她好像就坐在门边,然而地下室内的那一束光极细,降谷零只能透过铁门的那一点缝隙,看到她裸露在外的手臂。
过于纤瘦了,皮肤也苍白得可怕。不仅如此,入眼的那一瞬间,密密麻麻,全是针孔。从手腕直到手肘,有好几处还带着淤青。那个时候,年幼的他下意识看向自己的手臂。他因打架而留下的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和少女手臂上的痕迹比起来,好像根本不算什么了。
即便是深知自己正处于梦中的此刻,降谷零的心底还是难免升起了一股奇妙的认同感。
就好像,世界上有另一个自己一样。
过了好一会儿,铁门内的女孩终于重新开口了。“我不是病人。我的父母是这家公司的负责人。我……“她迟疑地顿了顿,“我住在这里。”
“可是你,"降谷零任凭梦中的自己询问道,“看起来不太好。”“你为什么这么觉得呢?我很好。那只是你的想法,你都不认识我,凭什么这么说呀?”
明明应该是咄咄逼人、浑身带刺的话语,女孩的语气却是平静的,不解的。就好像,她真的只是对于他的问题感到疑惑,内容却与她毫不相干似的,无法激起她的半点情绪。
降谷零猜测,那是为了保护自己而下意识筑起的墙。为了不暴露自己内心的脆弱,不得不用冷漠的防御姿态来面对带着善意想要关心自己的人。和那时候的他……太像了。
他刚想要说什么,地下室通道的尽头就传来了一道呼唤。“零君?你在哪里?”
宫野艾琳娜。
听到这个声音,真凛的脊背骤然绷紧。
“有人在找你了。"她平静地驱赶着铁门外的男孩,“你快点走吧。”梦中的场景并不是连续的。
像是被掐头去尾的录像带,下一个瞬间,降谷零又重新回到了白鸠制药的门囗。
为了见到地下室的那个女孩,他故意将自己弄伤,就为了以找宫野艾琳娜包扎的理由,再次来到这里。
他又一次摸进了那个暗无天日的地下通道。不一样的是,这一次,他记住了每一个拐弯,和每一处水坑。“你怎么又来了?"真凛淡淡地说道。好像他来也无所谓,不来也无所谓,怎么样都与她无关。
因为年幼的他觉得她不开心,降谷零想。
但说出口的话却是相反的:“因为我有些无聊。不能来找你玩吗?”降谷零在门外坐下。
地面上十分潮湿,很快就浸湿了他的裤子。他忍耐着这种难受的感觉,心想着,就这么一会儿他就不舒服了,女孩天天都是如此,不也这么过来了吗?“可是你也很无聊。"她毫不顾忌地说道,“和你聊天很没意思。”降谷零怔了怔,居然有些怀念这一幕。
梦中的她也和记忆中一样。
像一只毫无感情却浑身带刺的小刺猬,将自己卷成一团的同时,丝毫不知道自己身上的刺,正在扎着想要拥抱她的人。她好像根本不知道人情世故一一当然,以他此刻成年人的思维来揣测一个小孩,着实有些过分了。
“那你觉得什么有意思?"降谷零听见梦中的自己说道,“下一次来的时候,我带给你。”
他本以为女孩会拒绝的。
可记忆总是蒙着一团雾,海马体再一次欺骗了他。真凛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好啊。那你给我带一瓶花露水吧,地下室的蚊子太多了。”
他有些奇怪。
这两次来,都没有见到过哪怕一只蚊子。
强烈的违和感涌上脑海,可还没来得及理清记忆中的细节,画面再一次切换了。
梦境破碎重构后的瞬间,降谷零就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的是哪一刻。当他气喘吁吁地跑到地下室的废弃入口前时,抬眼看到的是女孩慢慢退向天台栏杆的背影。
地下室很暗,他根本没有见到过她的样貌。只记得那只满是针孔的手臂,和透过门缝看到的那双辨不清颜色的眼睛。可奇怪的是,在看到天台上那个背影的瞬间,他就知道一一是她。年幼的他想开口喊她,让她冷静下来,可张嘴的瞬间却恍然意识到,自己根本不知道她的名字。
就在女孩的背抵在栏杆上的瞬间,他终于冲破了梦的禁锢,飞快地爬上天台,看到却是即将坠落的药师寺真凛。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