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玩笑, 让江望舒无言,他不由得掏出手机,丢给段修泽。
段修泽接住他的手机, 问:“给我手机做什么?”
江望舒说:“你给医院打个电话,问问医院有没有床位。”
“问这个做什么?”
“好让你今天就住进去。”江望舒如此回答。
段修泽:“哈哈哈哈哈哈。”
段修泽笑完去把玩江望舒的手机, 江望舒也让他玩。
不过段修泽最终还是没有看江望舒的聊天软件, 而是将手机放回江望舒的外套口袋里。
车行驶到一半的时候,段修泽的手机就响了, 他拿出手机一看,是段珑, 他没有犹豫, 挂断了。
仿佛和段修泽较劲似的, 段珑又打来了第二个电话, 段修泽仍然挂断。
江望舒冷眼看着, 在段珑打来第三个电话的时候, 说:“你接吧,不用顾忌我。”
段修泽却垂下眸子,说:“不接。”
说罢,段修泽把段珑拉进了黑名单。
江望舒愣了一下,心绪有些复杂,他想说其实也不一定是段珑做的,但话到嘴边, 又咽了回去。
心情也是够复杂的, 段修泽的母亲是那种人,造成了现在这种局面也很正常, 只怕后面会遭遇更难堪的情况。
这也不是江望舒想多了, 因为他从段修泽的语气里已经揣摩到了一些, 他有些不敢置信,对段修泽又有几分难以言说的心绪。
段修泽越笑,越若无其事,江望舒心里就越堵得慌。
江望舒将车开到一处偏僻的地方,找好停车位,停车,熄了火,看向段修泽。
段修泽意识到江望舒要跟他说什么,不禁坐直了身体。
江望舒看着段修泽的脸,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你知道我要跟你说什么吧?”
段修泽说:“你不要说,我们去吃饭。”
这话他说得很正经,也很认真,他做出这个样子的时候还是很能唬人的,江望舒跟他对视了几秒,扭头,重新发动车子。
江望舒问他:“药用的怎么样?”
段修泽说:“很不错,效果很好,没那么痛了。”
江望舒质问:“你为什么不早点去看?”
段修泽看着他的表情,伸手要去摸他的脸,被江望舒拍开,愕然似的,问:“你不会生气了吧?”
江望舒说:“是啊,我在生气。恭喜你猜对了。”
他一边说,一边放了一首歌,是王菲的《白痴》。
王菲独特的唱腔在整个车内响起,尾音一阵颤音带着段修泽的心都颤动了起来。
段修泽迟疑片刻,没有再插科打诨,坦白道:“我觉得,我太幸福了。”
“幸福?”
“对,我太幸福了,即使脱离了家庭,我仍有巨额的财富,我可以不用那么挥金如土,这笔财富够让我用几辈子,不止是从小到大优渥的家庭,视金钱如粪土的底气,还有在这样浮躁的世界,我仍然拥有一个连灵魂都契合的伴侣,甚至能与对方厮守。”
“但是,我有资格吗?你别怪我矫情,在拥有了充实的物质条件,人便会自然而然的追求精神上的圆满,这也是为什么很多家境优越的富二代会有糜烂的私生活,甚至为了追求刺激去xd——我没有赞成他们这种行为的意思,甚至有几次我偷偷举报了他们,你放心,我举报的很隐蔽,谁都不知道,现在只告诉你。”
段修泽说着对江望舒眨了一下眼睛,活跃了一下气氛,“你也不要误会,我对追求刺激没有什么兴趣,我只是有些更高的精神追求,严以待己,做一个到老时也可以骄傲的说一句,我这辈子没有白过。大概是这种心情,所以无法忍受一点瑕疵。”
他多了几分自审,“我跟我母亲还是有相像的地方,她对一些事情上有很强的控制欲和偏执,我也是,很多时候,只有小孩才会有非黑即白的世界观,我不是孩童,却依然过分追求那份白,无法忍受污浊。”
似乎觉得自己废话太多,段修泽停顿了一会儿,重新斟酌了一下,开口道:“我母亲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而我间接害死了一个小孩。”
这句话一出,江望舒眸光闪动了一下,段修泽注意到了,他放轻了语气,说:“你知道了吧?”
江望舒的确知道,但他从未透露过,他还未说话,段修泽就已经先开口了,说:“你知道了,毕竟我让你看过石敢言的名字,就算你没有注意,等你想到的时候,你对他的记忆还是会清晰。”
江望舒一顿,“你让我看?”
段修泽似乎有几分不好意思,但不多,“我想有一个人能看破我的故作坚强,卸下我所有伪装,对我伸出双手,告诉我,是夫妻就来一起扛。”
江望舒:“……”
江望舒没笑,“你继续说。”
段修泽看他不笑,便也正经了,他语气淡淡地说:“那小孩很乖,你知道吗?很乖,他出生不对,好像在所有人看来是一个原罪,但是他没做过任何错事,他母亲也没有做过任何错事,他们很坚强,是努力生活的普通人。他真的很懂事,也很聪明,他带我回家看了他家里满墙的奖状,他家真的不富裕,在b市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他们租了一个一居室,加上厕所也就只有20平,甚至没有厨房,厨房和厕所在一起,我这样的个子走进去都转不了身子。”
“你想想,这样的家庭条件,请人吃饭的时候也得考虑一下会不会丢人,会不会很没面子,但是你知道吗?我那时候说话不过脑子,我说你家都没我浴室大,是不是很伤人,但是那小孩他说:‘以后我会有大房子的,我要努力学习,努力工作,给我妈妈买一个大房子,一定要有一个花园,我妈妈喜欢花,但是我家太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