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很久以前的过去。她那时候对世界充满好奇,整天精力过剩,好玩些的运动都试过,甚至尝试过射击,但是最喜欢的还是滑雪。当年家境跟现在不能比,安夏言让一家人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每年也都会去瑞士滑雪。黄莉听完直啧嘴:“姒姒,你就是我的女神。可我听远哥说,你的腿有机会治疗,你为什么不愿意呢。”
安姒咬了咬唇,手指在腿上胡乱地画着。
黄莉看她突然沉默下来,以为她说错话了,忙靠近前想安慰她。安姒摇了摇头,看着黄莉轻轻摇了摇头:“不是不愿意。”是害怕。
期待又惶恐的担忧。
大
黄莉不懂,如果换成是她的话,现在有万分之一的机会她都要试一试的。安姒为什么连尝试都不敢呢?
黄莉刚想再劝劝她,安姒的电话响了。
是安媛打来的。
“姒姒你今晚能来吗?”
“今晚?那么急吗?”
安姒想了下,今晚过去的话,她明天早晨得早起再赶回来。安媛在电脑那头说,舞蹈比赛的时间提前,她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练习。“到时候路上,报道,参加宣传演出这些要耽误几乎一天,而且我临走前店里的事情很多要交代的。”
“你今晚先来,我们把基本动作过一遍行不行。”安媛声音很急:“姒姒,当年你的那只舞是断层第一,你就帮帮我吧。不然我这个舞蹈室肯定要关门大吉,别说赚钱,亏得那么多钱怎么办,要爸爸还吗?那我我真的太不孝了。”
安媛开始啜泣。
“姐姐你别哭,我只是对那只舞没有信心。"安姒试着劝她,不知道为什么安媛坚信她十几岁时候编的一只舞蹈一定能帮助她现在参赛获奖,“其实也许你试试重新编一只舞呢。”
“姒姒!"安媛那边的声音拔高了几度,“你是在说我的天赋没有你好吗?你是知道是,从小我们两个舞蹈就是你更好。”安媛顿了顿:“所以爸爸才更喜欢你!”
喜欢你跟傅青书的艺术细胞一摸一样。
这层窗户纸横亘在她们之间多年,终于被安媛捅破,安姒的心禁不住颤了下。
安媛的声音仍旧继续传来:“爸爸因为你的舞蹈天赋喜欢你,妈妈因为你的滑雪天赋喜欢你,邻居们因为你的学习成绩好,也喜欢你。而我呢?”她因为从小长相明艳,被人说长得成熟,没有妹妹显得可爱。可实际上到了高中之后,人人才发现安媛的美远超过妹妹安姒。她身材高挑,五官艳丽,气质从容。只不过因为小的时候孩子间的审美并不成熟,而平白被遮掩在安姒身后她因为不爱文化课,不像妹妹喜欢读书,学习成绩也比不过安姒。可她喜欢画画,从小对美术有极端的兴趣,却没人在乎这一点。她咬了咬唇,对着话筒声音微微发抖:“你知道吗?这么多年我一直活在你的阴影里面。”
安媛的话让安姒愣在原地,思绪仿佛被全部堵住,话也拉在喉咙里面。可在她的印象中,明明一切都是相反的。
她小时候发育迟,性子乖巧恬静,脸上还有婴儿肥,喜欢扎两个丸子头,夸她可爱的是不少,可是更多有人说姐姐像个小大人,从小就是美人胚子。她因为动不动就喜欢蒙在家里看书,曾经让傅青书操碎了心,才逼着她去学学跳舞。舞蹈室里一个动作就要反复练上好几遍,她觉得枯燥难捱,却看见安媛学得认真,才跟着姐姐一起听下去了课。她喜欢滑雪和射击,可这些都是傅青书带着他们年度家庭旅游时候接触到的活动,安夏言曾不止一次反对过女孩子玩这些男孩子的运动,说她没有安媛让他省心。
十二岁的时候,安媛突然迷上了美术,成天成天关在家里不出门地画。傅青书怕她变得像安姒之前闷在家里看书不出门一样,所以限制了她画画的时间,而不是完全反对。可安媛发了很大的脾气,还把颜料和画布统统扔掉,从此再没有碰过一次画笔。
这些说到底都是姐妹成长过程中的小争执,安姒不知道安媛为什么突然之间把所有的事情翻出来,还往一个极端的方向去想。“媛媛,你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了。"安姒张了张口,“你难道觉得爸爸妈妈不爱你只爱我吗?怎么会呢?爸爸经常夸你舞蹈跳得比妈妈当年还好,你要报老舞蹈学院,他同意。你毕业后开舞蹈室他二话不说就拿钱支持你。妈妈病了之后,更依赖你,而不是我,这是更明显的,不是吗?”安姒嗓音微颤,指尖微微发抖。
病了以后的傅青书看安姒时长就像是看敌人,尤其是她选择在C大当讲师这条路之后。
傅青书总说,她故意学安夏言当年,来挖苦她的。安姒因为几年轮椅的生活,耗尽了心力,不再像少女时候那么活泼爱笑,傅青言便更加受不了。
可她能怎么办,如果她现在腿是好的话,说不定职业是滑雪教练呢。安姒叹了口气,这个家里每个人都病了。她瘸了,傅青书和安夏言的感情出了问题,傅青书病了,把安夏言折磨累了,现在弄得唯一的安媛也变得尖锐敏感。
这个家每一次发生重大变故的时候,都是向坏的。一次,比一次更糟糕。
不会变得更好的。
维持原状就是最好的。
安姒闭了闭眼,用